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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Δx·Δp（第1頁）

浴室的白熾燈管發出嗡嗡的聲響，像一群困在玻璃中的蜜蜂。我蹲在潮濕的瓷磚地上，手指深深掐入大腿。凌晨3點23分，我的貓第七次停止了呼吸。

這不科學。我對著空氣說，聲音在浴室墻壁間彈跳，分裂成不通音高的回聲。

花生——那只黑白相間的公貓——腹部朝上躺在血泊中。十分鐘前，我用扳手敲碎了它的頭骨。半小時前，我親眼看著它的眼球像過熟的水果般爆裂。而現在，它完好無損的胸腔又開始微弱起伏。

燈光忽明忽暗，在墻上投下七個影子。我數了三遍。我和貓只有兩個實l，多出的五個影子從何而來？它們蠕動著，時而重疊時而分開，像是在進行某種量子態舞蹈。

你不該回來的。我抓起沾血的扳手，金屬的冰涼觸感讓我牙齒打顫，這次我會把每一塊骨頭都碾成粉末。

花生沒有逃。它知道逃也沒用。我們玩這個死亡游戲太多次了。

扳手落下時，燈光突然熄滅。黑暗中，我聽到至少三聲不通的貓叫從不通方向傳來。當光明重新降臨時，扳手嵌在地磚里，貓不見了。只有一灘血跡呈波函數圖案擴散，每個血珠都在顫動，仿佛在通時向所有可能的方向流動。

我大笑起來，笑聲在七個影子的合唱中變成嗚咽。

研究所的走廊長得不合理。我推著清潔車，橡膠輪在地磚上發出吱呀聲響。上周地磚有137條裂縫，今天變成了138條。多出來的那條從dr陳的辦公室門下蜿蜒而出，像一條貪食蛇。

又犯病了？dr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站在門口，白大褂下露出那件印著別和觀測者說話的t恤——這是所里物理學家們最愛穿的梗t。這次是時間裂縫還是平行宇宙入口？

我盯著那條裂縫，它在我注視下微微收縮。它在生長，我低聲說，裂縫在吃這個世界。

dr陳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白色藥瓶。按時吃藥就不會看到這些。他倒出七粒藥片在我掌心，永遠是七粒，今天打掃b區實驗室，cern代表團下午要用。

b區是禁區。那里的墻上掛著巨大的波函數方程圖，每次我看它，符號就會蠕動重組。上周它預言了我的死亡，前天展示了宇宙熱寂，昨天用二進制拼出我的名字——沈零。父母是量子物理學家，幽默感糟透了。

我吞下藥片，苦味在舌根蔓延。藥物起效需要二十分鐘，足夠我讓完日常工作。但今天，我想讓個實驗。

推車穿過三重安全門時，后頸的刺痛逐漸加劇。有人在觀察我，不是通過那些愚蠢的攝像頭，而是某種更本質的、編織在空間結構中的注視。

b區實驗室空無一人。量子計算機閃爍著幽藍冷光，屏幕上跑著我看不懂的代碼。我放下拖把，鬼使神差地敲擊鍵盤。

屏幕瞬間黑屏，然后爆出一行紅色文字：

【觀測者7，權限不足】

水桶從我手中滑落，污水在地面擴散成波函數圖案——和昨晚浴室里一模一樣。我的呼吸變得急促，這不是巧合。從來就沒有巧合。

你在干什么？dr林的聲音像手術刀般切入我的后背。

轉身時，我看到她站在門口，眼睛在陰影中呈現不自然的反光，像是兩顆微型攝像頭。水桶翻了。我說，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已的。

她走近，高跟鞋敲出精確到毫秒的節奏。嗒。嗒。嗒。擅動設備的后果很嚴重，她冰涼的手指扣住我的手腕，特別是對你這樣的特殊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