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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妙音:“能感覺到你,能感覺到溫度,信任,依靠!”
張玄真:“所以,你不是孤魂野鬼。”
程妙音:“夫君,你可不能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不見了?!?/p>
張玄真:“咱倆有陰陽合歡訣,心神相連,誰也拋不下誰?!?/p>
陰霾的天空突然撒下彌天大雪,遮蓋住了灑滿一地的苦難,不知道多少孩子熬不過這場(chǎng)大雪,不知道多少男女熬不過這個(gè)冬天。天寒地凍,兵荒馬亂,來年,更沒有希望,也許是顆粒無收之后的饑荒肆虐,也許是河壩無人看管后的洪水滔天,然后是洪水退去的瘟疫蔓延。苦難離亂,不知要持續(xù)多久,不知要重復(fù)幾遍,或者……無始無終,無窮無盡,萬劫難復(fù)!大雪如白霧,遮擋了視線。
程妙音:“夫君,這雪好大,幾乎看不到汴梁城了。夫君你說,汴梁城真的曾存在過嗎?”
過去的繁華是夢(mèng)是幻,水月鏡花。
皚皚天地,真干凈!!
二人乘七寶琉璃車向北一路飛去。百年未歸,張玄真二人來到太原府,現(xiàn)下是人地兩生。太原府的上空,程妙音收了寶車。二人從高空向下穿過低云,此地陰云稍稍變薄,并未下雪,只是隆冬朔風(fēng),冷寒透骨。張玄真二人懸于空中,可以看到太原府的城墻,被金兵攻打過后,千瘡百孔。
太原城內(nèi),房倒屋塌,一地黃土,街市凋敝。二人一落地便向城中走去,卻發(fā)現(xiàn)這太原城人煙稀少,原來繁華喧鬧,現(xiàn)在十戶九空。城南門外有六名金兵在盤查,張玄真走過去,六名持刀的金兵門衛(wèi)見張玄真和程妙音衣著華麗,甚是奇怪,這太原城怎么可能還有如此富戶?旁邊竟然還站一女眷,雖然紫紗蒙面,看著是傾國(guó)佳人,便色心大起。
張玄真也無甚話,抬起手幾個(gè)五行火球如閃電般飛向金兵守衛(wèi),其尸骨立刻化成飛灰,剩下那一名金兵門衛(wèi),顯然是被眼前景象魘住了。張玄真身形一晃,瞬移至其跟前,抬手五指張開,抓住其天靈蓋,便開始搜魂,待搜魂完畢,這名金兵神智已廢,癡癡傻傻,張玄真同樣抬手一個(gè)火球?qū)⑵浠癁轱w灰。
張玄真回至程妙音身旁,表情壓抑嚴(yán)肅,跟程妙音講述道:“金兵圍了太原府,宋國(guó)朝廷并未派來救兵,太原城上下,婦孺老小,舉城死戰(zhàn)。最后沒守住,被金兵破了,一場(chǎng)血洗屠城,這已經(jīng)是三年前的事情?!背堂钜糸L(zhǎng)嘆一聲,那語氣好像這個(gè)結(jié)果她早就猜到了。
待進(jìn)了城門,便看到街巷已被殘?jiān)采w,沒了通道。戰(zhàn)亂的廢墟狼藉,無人收拾,雜草一片。太原城周圍沒有亂墳崗,無人收殮尸體,其實(shí)整個(gè)太原城就是座墳。張玄真一直拉著程妙音的手,感覺到她的手由溫?zé)嶙兊奖鶝?,由冰涼開始顫抖。
前面土堆轉(zhuǎn)過去向東,便是羊市街了。但二人轉(zhuǎn)過土堆,卻未曾看到她二人生長(zhǎng)的羊市街,眼前已經(jīng)變化得完全認(rèn)不出來??吹降氖墙鸨コ菚r(shí),倒塌的城墻。泥土磚石幾乎將羊市街掩蓋。漆黑的房梁門臉,一看便知,這里著過大火。太原城被破,守城的宋軍官兵尸體被金人吊起,掛在街邊無人收尸,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吊在門外的骷髏。此刻倒是能看到三三兩兩蓬頭散發(fā)、衣著破破爛的宋人來回走動(dòng)。
張玄真隨便拉一路人問了一下:“這里是羊市街?”
那人道:“是啊。這條街是羊市街,那邊那截城墻黃土倒下來的地方叫坡子街?!?/p>
張玄真道:“以前沒有坡子街吧?”
那路人道:“當(dāng)然沒有,不打仗,這里原來好好的,后來打仗,金兵來了,把城墻推倒了。那土啊,石頭啊,那不就墊了半截黃土坡子,所以就叫坡子街了?,F(xiàn)仗打完了,那地方的土,誰管呀,根本沒人管。金兵來了,除了燒殺搶劫,誰還管你這些事兒?!唉——好好的大宋國(guó)!唉——”
張玄真二人又花了一炷香的時(shí)間,一步一步地走,一間一間地認(rèn),最后終于辨認(rèn)出,張玄真和程妙音爹娘開的鋪?zhàn)?。大門還在,切肉的案子也在,只不過再往里便是倒塌的屋舍,梁斷屋塌。切肉的刀具都不見了,想來也是,肯定是抗擊金兵時(shí)都用掉了,四處皆是斑斑血跡干了以后留下的痕跡。四下找了找,沒發(fā)現(xiàn)任何尸體,程妙音輕聲自言自語:“也不知爹娘如何了?”
張玄真:“娘子不用擔(dān)心爹娘,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咱兩家的爹娘有了掌門的丹藥和符箓,一生無憂,健健康康,安安樂樂,活到壽終正寢,并無任何苦難?!?/p>
聽到這里,程妙音才算安心點(diǎn),又說:“在這里受苦的,定是咱兩家的后人?!背堂钜粽f話間早已鼻塞哽咽,淚shi眼睫,看著張玄真。
城破國(guó)亡,國(guó)之不存,家宅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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