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梅雙手被縛,口中堵著破布團,坐在冰涼草地上,閉著眼不敢說話。不知多久,耳邊沒了聲音,連那幾個賊人的呼吸也聽不到了。天涼風寒,月黑霧濃,程玉梅開始瑟瑟發抖。心中對鄭太歲的恐懼漸漸變得疑惑起來,心想怎地突然沒了聲響?便壯起膽子慢慢睜眼。結果一看四周,墨黑夜色里,一個人都沒有。
既然沒了人看管,程玉梅使勁掙扎,還好其雙腿沒有被綁縛,程玉梅便起身,在樹上東蹭西拉,總算把繩子解了下來,扔掉口里的破不團,瘋了一樣地拼命逃跑,七轉八拐到了一片樹林處。四周竟然死寂一片。風吹樹葉的聲音沒了,蟲鳴聲,水流聲,什么聲音都沒有了,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抬頭,忽然她發現,那當空明月竟然比平時大了數倍。當程玉梅低頭再看樹林和林間小路時,月光銀輝之下,參天樹木的葉子竟然全都成了血紅色。程玉梅登時嚇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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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身毛孔收縮,一身一身雞皮疙瘩,頭皮陣陣酥麻,頭發都要豎立起來。
淡淡灰霧平地而起,灰霧中夾雜著一股腥臭味道。很快周圍所有的景物都被霧氣籠罩,放眼只能看到兩三丈的距離處。
程玉梅此時已經嚇得失了方寸,掉頭就朝來時的路往回返。此時的程玉梅早就忘了她是被鄭太歲bangjia,然后逃命到這里的,周圍一個活物都沒有。程玉梅一直走一直走,走得大汗淋漓,走得鞋丟了兩只,卻還是在樹林里。路,還是她進樹林的路,可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
程玉梅驚恐得雙手抱頭,拼命揉搓頭皮,依稀記得,老人們說,遇到“鬼打墻”就搓頭皮,搓著搓著就找到路了。
程玉梅就一邊閉著眼睛,喃喃自語,一邊揉搓頭皮:“么事兒,么事兒,就是個霧,哪來的鬼打墻,么事兒,么事兒,揉揉頭,不用愁,大鬼小鬼摔跟頭,揉揉頭,路有頭,身邊就是村里頭……”
揉了一陣子,玉梅覺得心神稍微鎮定了下來,才壯著膽子睜開眼睛,結果,看到霧里邊有個黑影子在動,那黑黑的東西好像也看見了程玉梅,從霧里很慢地朝程玉梅這邊過來,等到了七八尺距離的地方,程玉梅看出來,那東西是爬在地上的,對,是爬著的,那后邊是兩條人腿,能分辨出來。
程玉梅也慢慢往過走,邊走邊問:“你是誰了?鄭太歲?鐵虎哥?你咋爬在地上?”
可是,等走近了,能分辨出來的時候,玉梅看到,哪里是個人,那根本就是個鬼,全身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好像是白色衣服,但是又虛影重重,看著直眼暈,長長的亂發散落下來,垂到地上,一雙血紅的眼睛,沒有瞳仁,就是紅紅的,像兩個黑洞,盯著玉梅,從鬼軀里發出“咔咔咔咔”的聲音,然后一根一尺長的舌頭從一頭亂發叢中伸了出來,舌頭上哩哩啦啦的淌著血。
“呀~~~~~~~~~~~!”玉梅幾乎被嚇瘋了,奪路狂奔,哪管什么方向,邊跑邊哭,邊哭邊跑:“鐵虎哥,你在哪兒了?鐵虎哥,我~害怕——,鐵虎哥,呀啊~~~~~~~啊~~~~!”
忽然,腳下一軟,程玉梅被陷在泥里。
程玉梅低頭一看腳下,竟然是碎肉血池,再抬頭看向四周,樹林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全是一片片的尸山血海,綿延萬里的腐尸枯骨,血色圓月高懸,三兩棵枯掉的死樹,扭曲地挺立在那里。一個人形的東西,在腐肉上趴著,肚皮朝天,背部朝地,四肢反關節撐著身體,在地上爬,那顆頭轉了一圈,向玉梅這里看過來,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黑的血洞,朝玉梅這里“看”過來。
玉梅這時已經驚嚇過度,三魂七魄全都飛到九霄云外了,身子直挺挺倒下,“噗嗤——”一聲,栽在血肉堆里,不省人事。不知從哪里飄過一縷黑煙從程玉梅的眉心鉆入。
……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正是張鐵虎騎馬到了赤橋村。張鐵虎停下馬,綁好韁繩,步行來到赤橋村靠近蘭若古寺門口的約定地點。
但是空無一人,連一個活物都沒有。
張鐵虎又往前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穿過一小片樹林,映入眼簾的場景,立刻讓這個體壯如牛,膽大如虎的后生驚呆了,呆若木雞,張著大嘴說不出話。
七顆人頭胡亂扔在地上,滿地殘肢,血腥撲鼻,陰風陣陣,鴉雀無聲。
呆在那里多長時間,張鐵虎自己也不知道,等他回過神,就感覺自己雙手冰涼,頭皮發麻,一陣陣惡心嘔吐的感覺涌了上來,一張口,“哇——”一聲,晚上吃的東西全被張鐵虎吐在了地上。不過,這一來,他腦子里就不再是一片空白,才開始回想,他剛才在衙門口,找了捕頭,借了快馬,趕到這里,來這里是為了救玉梅妹子。這一溜想下來,他才穩定了情緒。
“先看看是不是玉梅。“想到這里,張鐵虎壯起膽子,在漆黑的夜里,一片死寂,口鼻滿是血腥味的環境里,他一步一頓,向那幾顆人頭走去,張鐵虎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咚咚跳得厲害。借著灰白月光,張鐵虎拿著木頭樹枝,慢慢翻看著七顆人頭,這幾個人死狀異常慘烈,七竅流血,表情夸張恐怖,死前定是遭到了酷刑般的折磨,張鐵虎心里涼了半截,心想:“這么慘,玉梅還能活著嗎?”繼續翻找著,張鐵虎只認出了鄭太歲,其他的一個都不認。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落了一半。自言自語說道:“這里沒有玉梅的,她有可能還活著,神仙保佑啊,千萬別有事啊……”
確認四周沒有玉梅的尸體,張鐵虎的心稍稍安定,開始到處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