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真道:“我也正有此意?!?/p>
于是二人草草與唐玉郎道別,飛身而去。
留唐玉郎一人呆坐于花曲唱琴樓當中,回念剛剛程妙音的一顰一笑。屏風外,那彈奏琵琶的少女問道:“唐公子,可還繼續?”
唐玉郎頓了頓,慢慢說道:“繼續吧……唱得不錯……”那少女歌姬又斜抱琵琶,輕掄玉手,按指如龍,彈指如鴻,手掌一展,如彩鳳跨虹,嘈嘈切切,撥彈起來。
曲樂歌聲中,唐玉郎走至程妙音坐過的地方,單手撫摸她靠過的桌邊,嘴角亦笑亦愁。雙指輕輕捏起她用過的杯子,舉在日光里,慢轉慢看,隨苦笑一聲,自言自語:“她竟然有夫君……竟然……已有了夫君……”他覺得自己的這片情義好像見不得光,是獨懸在寂黑夜空里的反常紅日。
她這才剛剛離開,唐玉郎便開始想她?!嗨肌@樁閑事是可以一人獨做的。少年春懷,懵懵懂懂,唐玉郎此刻頓悟,他見不到她,而別人又替代不了她。
這,便是相思吧——
這曼妙玲瓏的女子,占據了唐玉郎整個的心。從未有過。滿城女子,沒有一個如她那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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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弦上唱相思,聲聲唱亂他的心思……
一下午的時間,唐玉郎情酒澆愁腸。
掌燈時分,唐玉郎搖搖晃晃回了太守府。門口一個身姿窈窕,婀娜嫻靜的妙人兒在等著,一見到唐玉郎,便飄身而來扶著他。他口中不停喚著程妙音的名字,卻認不出面前的是他的通房丫鬟思晴。
思晴哪里扶得動,趕忙叫來兩個家中的男丁,幫忙將少公子抬進屋中。
執事丫鬟思雨也來幫忙,待換洗完畢了,才讓其他人都離開去。只留思晴一人,只顧幫著少公子鋪床疊被,脫衣去鞋,扶上床榻。正欲轉身,在兩步之處的小床睡覺去,唐玉郎卻一伸手將其摟抱住,嘴里模模糊糊地央求:“程姑娘莫走……程姑娘莫要離開……”
思晴心里什么都懂,通房丫鬟,除了伺候起居,這……也是少不了的,已經不知多少次了。
思晴明白,今夜她應該要扮演少公子嘴里呼喚的程姑娘的替身吧。
她也明白,少公子風流多情,但是好像這次又不太一樣……
思晴常聽院里的小子們說,男女之情就像拉屎,每泡屎都一樣,但是每泡屎又好像不同?!灰妰A心’就好像竄稀,拉得又猛又急又痛苦,伺候不好腸胃,還可能要了人命。
想到此處,思晴又坐回到唐玉郎的懷里,慢慢與他耳鬢廝磨,與他寬衣解帶,與他如夫妻一般溫存纏綿。她要盡力幫少公子在自己身上,尋找那個喚作程妙音的影子。她知道她永遠都是侍妾,她到不了她想去的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在唐玉郎的心里。
能像現在這般伺候他,思晴已經很滿意了,滿意到落下了兩滴茫然淚水,在唐玉郎的枕頭上。
一夜迷醉,唐玉郎錯將思晴當程妙音。翻云覆雨至天明,晨光入窗,彤紅籠罩。唐玉郎睜眼看到卻是思晴,心中不免惆悵無限。扭過頭去,輕輕自語道:“終究你不是她……”翻身后,又沉沉睡去。
陽光里,唐玉郎的屋邊開出一朵癡夢花,一朵永遠不會凋敗的花。此種花以人迷醉沉淪的癡夢為養分,永不凋零?;ㄩ_一十二瓣,六瓣為青白紅黃粉橙六色,另外六瓣是閃著紫色魔靈之光的虛影花瓣,看得見,摸不到。
若癡夢花開在水邊,水中有癡夢花倒影之時,便會出現‘花水兩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