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寫得很慢,很仔細(xì)。
因為她知道,這一筆一劃,寫的不是字。
是她的命。
是她復(fù)仇的刀。
是她即將親手掀翻的,這盤早已糜爛的棋局!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她寫下最后一個字符時,外面的天際,已經(jīng)泛起了一絲魚肚白的微光。
華玉安放下手中的“筆”,看著那幾張寫滿了密文的麻紙,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她的身體,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限,但她的精神,卻前所未有的亢奮。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幾張麻紙,一張張卷成最細(xì)的紙卷,然后,拿出了那半截中空的發(fā)簪。
她將紙卷,一點一點,塞進(jìn)了發(fā)簪的空心處。
尺寸,剛剛好。
仿佛這根簪子,天生就是為了承載這個秘密而存在的。
做完這一切,她重新爬回墻角,用那支藏著驚天秘密的斷簪,輕輕敲開磚石,將它,連同晏少卿送來的所有東西,一起放了回去。
當(dāng)磚石合上的那一刻。
華玉安靠著墻壁,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的臉上,緩緩地,牽起了一抹極淡極淡的笑。
那笑意,冰冷、詭譎,又帶著一絲嗜血的瘋狂。
華藍(lán)玉。
燕城。
還有……父皇。
你們的棋盤,該由我來落子了。
這第一步,就從我走出這宗祠開始。
當(dāng)?shù)谌盏奈绾笈枺高^宗祠高窗上那一格格的木欞,投下斑駁而微弱的光影時,華玉安緩緩睜開了眼。
她的身體早已麻木,饑餓與傷痛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緊緊地束縛著她。
但她的神智,卻如被冰水反復(fù)沖刷過一般,清明得可怕。
她在等。
等一個信號。
等晏少卿為她布下的、撕開這盤死局的第一道裂口。
宗祠之外,一片死寂,只有守門太監(jiān)偶爾壓低了聲音的交談,像夏日里惹人煩躁的蠅蟲嗡鳴。
他們以為她仍在昏睡,或是已經(jīng)被這三日的折磨磨去了所有棱角,變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
華玉安心中冷笑,卻連動一動眼皮的力氣都吝嗇于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