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何等通天的人物?!
他不僅算準(zhǔn)了她會要求徹查,甚至在她開口之前,就已經(jīng)洞悉了她復(fù)仇的第一步,將最關(guān)鍵的證物,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
他給她的,不是一把可以開無數(shù)把鎖的萬能鑰匙。
而是一柄淬了毒的、獨一無二的、只為刺穿她仇人咽喉而生的匕首!
這份精準(zhǔn),這份算計,這份不動聲色便能攪動風(fēng)云的能量,讓華玉安第一次對那個清冷如高山之雪的男人,生出了一絲真正的……忌憚。
但也正是這份忌憚,讓她那顆早已冰封的心,燃起了一捧名為“希望”的、瘋狂的火焰。
她緩緩地、一根根地收攏手指,將那枚代表著生殺予奪的宗人府令牌,死死地攥進了掌心。
堅硬的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但這股疼痛,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與……亢奮。
她的唇角,緩緩向上牽起,勾勒出一抹淬了冰雪的、森然的弧度。
景陽鐘的余音還在宮城的上空盤旋,嗡嗡作響,像是在為一場即將到來的腥風(fēng)血雨奏響序曲。
宗祠內(nèi)外,那些原本看守她的太監(jiān)宮女,議論紛紛。
“這景陽鐘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響過了?”
“可不是啊,咱們也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事,只希望不要牽扯到我們這些小人物才好。”
“對啊,還好我們現(xiàn)在在偏僻的地方任職,就是我阿姐還在御前伺候,不知道會不會龍顏大怒而被牽扯,我真的是擔(dān)心死了。”
“哎,這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命運,跟螞蟻一樣,隨便讓人踩死,你也不要太感傷,那就是命啊。”
等到鐘聲再次響起,大家再也不敢議論,此刻都像被釘在了原地,一個個面如土色,朝著宮門的方向伸長了脖子,連呼吸都忘了。
沒有人再多看華玉安一眼。
一個失勢的公主,在這驚天動地的國之大事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
而這,正是華玉安所需要的。
被遺忘,被忽視,才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磨礪出最鋒利的刀。
就在這時——
“吱呀——”
一聲沉悶的轉(zhuǎn)軸聲,刺破了宗祠內(nèi)死寂的空氣。
那扇沉重的側(cè)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
午后刺目的陽光瞬間涌了進來,將殿內(nèi)昏暗的角落照得無所遁形,也勾勒出一個逆光而立、身形挺拔如松的身影。
來人身著一襲玄色暗紋錦袍,金線繡成的云紋在領(lǐng)口袖間若隱若現(xiàn),襯得他面容愈發(fā)冷峻淡漠
。袍角處,沾著幾點細微的、不屬于這深宮的塵土,顯然是剛從宮外快馬加鞭趕回,連衣袍都來不及更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