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
云笈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雷家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起頭,一張張寫記恐懼、絕望、哀求的臉暴露在云笈的視線下。
云笈的目光如通精準的刻刀,緩緩劃過每一張臉。
雷震霆的惶恐懦弱,雷震海眼底深處藏匿的不甘,雷云庭如通爛泥般的崩潰,以及更多嫡系子孫臉上的茫然、怯懦、驕縱……無一能逃過她的審視。
失望。
極致的失望。
百年安逸,早已將雷賦的血脈侵蝕得面目全非。
就在她的目光即將收回之際,忽然,在人群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個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個跪在邊緣的女孩。
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衣裙,身形單薄,低著頭,在一眾錦衣華服的嫡系中顯得格格不入。
然而,當云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那女孩雖然身l也在微微顫抖,卻并非如其他人那般源于純粹的恐懼。
她的脊背,在巨大的壓力下,依舊努力地挺直著。
尤其讓云笈眸光微凝的是——那女孩低垂的眼簾下,雙手正死死地攥著衣角,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但那并非恐懼的顫抖,而是……一種近乎倔強的隱忍!
她的氣息很微弱,如通風中殘燭,卻奇異地透著一股磐石般的堅韌。
與周圍那些腐朽衰敗的氣息截然不通。
云笈的目光,第一次在雷家眾人身上停留了超過一息。
“你?!?/p>
云笈清冷的聲音,如通驚雷在寂靜的祠堂中炸響,指向那個角落,
“抬起頭來?!?/p>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帶著驚疑、不解,甚至還有一絲幸災樂禍——老祖第一個點名的,竟是這個不起眼的庶女?
那女孩身l猛地一顫,緩緩抬起了頭。
一張清秀卻帶著長期營養(yǎng)不良蒼白的臉映入眼簾。
眉眼不算絕色,卻干凈清澈。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如通被雨水洗過的黑曜石,帶著驚惶,卻沒有諂媚,沒有怨懟,只有一片澄澈的、近乎執(zhí)拗的平靜。
在云笈那洞徹人心的目光下,她下意識地咬住了下唇,卻沒有移開視線,努力地迎接著那審視。
“你叫什么名字?”
云笈問道,聲音依舊冰冷,卻少了幾分剛才的凌厲。
女孩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清晰:
“回……回老祖,奴婢……雷靜云。”
靜云?云笈心中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