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寶兒緩緩起身,抬手止住了他們的話語,語氣沉穩。“切莫自責,這事實怪不得你們,劇毒已然深入膏肓,他能撐至此刻,已然是上蒼的垂憐了!”
說罷,他劍眉緊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懷中掏出銀針,毫不猶豫且分毫不差地立刻刺入神闕、靈臺、命門三穴。
一番運針如飛、手法嫻熟至極的操作過后,潘岳的狀況漸漸穩定了下來。隨后,他一改方才奄奄一息的模樣,一下子變得精神矍鑠起來。
這并非是好轉的跡象,而是回光返照,好比曇花一現。
“你的毒素暫時被壓制住了,可你的時間也所剩無幾了。”海寶兒幫潘岳解開了束縛,“我且問你,你可什么后事交代?”
潘岳冷哼一聲,“我的后事?海少傅簡直是說笑,我孑然一身,形單影只,能有何后事?”
“果真如此嗎,潘大人?”海寶兒面色沉凝,緩緩而言:“我已著人調查清楚,你于三月前將養女送回平梁郡老家,而后便獨自留于京城,對庭院不管不顧,致使雜草叢生、蛛網密布。你這般行徑,無非是想要營造荒廢無人的假象,為藏身做足準備。只可惜啊……”
潘岳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慌亂,那慌亂如同流星劃過夜空,稍縱即逝。“可惜什么?”
海寶兒淡然一笑,帶著一絲深意。“只可惜,要你做事的人,還是派了荊山浮屠一笑之前來殺你。你無需多言,我只想知曉,要殺你的人,究竟是誰?!”
潘岳神色驟然劇變,他長嘆一聲,“我自知命不久矣,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養女洨洨,若海少傅能替我照料好她,我便死而無怨了。”
海寶兒重重地點了點頭,應承道:“你放心,我定會想盡千方百計保她周全。”
潘岳囅然一笑,摻雜著些許解脫,仿若放下了千斤重擔。“你俯首過來。”
海寶兒依言照做,只聽得他聲若蚊蠅,“你方才不是問我想殺誰嗎?告知于你也無妨,我想殺的人,便!是!你!”
一字一頓說完,潘岳突然仰天肆意大笑起來,“我身為暗客,自己的這條命早非我所能掌控。玄冬已過,塵緣已了,我已死而無憾了。哈哈哈……”那笑聲回蕩在院落中,帶著無盡的悲涼與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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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岳說完話后,突然喉頭一甜,“噗”的一聲,大口鮮血噴涌而出,身子隨即軟軟地癱倒下去,已然氣絕身亡。
海寶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后退幾步,一臉黑線,疑惑滿滿。“三見兄弟”立馬圍了過來,個個面色沉重。
“不如不見”似乎想到了什么,困惑地問:“不對啊,少主。您剛才也沒問他想要殺誰呀?他又為何想要對您下手呢?”
另外兩人也旋即回過神來,同樣是一臉的不明所以,紛紛看向海寶兒,期待著他的解答。
海寶兒口中反復念叨著:“玄冬已過,塵緣已了……”他定了定神,“務必把潘大人的遺體妥善安置好。”
說完,海寶兒轉過身,臉色陰沉至極。因為這幾人當中,只有他領會到了潘岳話語中的深意。
“玄冬”,暗指東家,也就是他的主子。
“塵緣”,實則為“宸垣”的意思,代表著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