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燭庸點(diǎn)頭道:“顧敬亭也是有些見識(shí)。”
沈放知他年歲比師傅還大,身為前輩,此話也無不敬之意,點(diǎn)頭道:“如此說來,我?guī)煾狄捕^器’么?”
吳燭庸微微一笑,道:“天下懂‘觀器’者寥寥,倒沒聽說你師傅也會(huì),他是內(nèi)家高手,自然六感敏覺,遠(yuǎn)勝常人,有些感覺也屬正常。”指指地上拆解開的萬象,問道:“這是何人為你打造?”
沈放道:“乃是我二師兄魯長庚鑄就,我和師兄一起琢磨,圖樣我也還有。”
吳燭庸哼了一聲,只是不住搖頭。
沈放道:“可是有哪里不妥?還請前輩賜教。”
吳燭庸道:“你是想我再幫你原樣打上一套么?”
沈放道:“這兵器粗陋不堪,自不入前輩法眼,若是不易,便是眼前這些修復(fù)一二也好。”
吳燭庸道:“你這小鬼倒會(huì)激將,這手藝倒是還馬馬虎虎,只是件件刀不像刀,劍不像劍,稀奇古怪,形都不正,功夫又如何正宗。”
沈放腦中一震,吳燭庸一言似是觸動(dòng)了什么,呆呆竟是不能作聲。
吳燭庸伸手拿起一棍,道:“這是什么?”
沈放自然答道:“乃是一截短棍,也可作判官筆、鞭、锏之類的硬兵器。”
吳燭庸慢慢揮動(dòng)手中短棍,一橫一豎,劃了個(gè)十字,道:“當(dāng)不得劍么?”
沈放微微一怔,遲疑道:“可以。”
吳燭庸一左一右,斜劈兩下,又問:“當(dāng)不得刀么?”
沈放道:“可以。”
吳燭庸伸手在地上畫了一線,不過十余寸上,又問:“你看這是什么?”
沈放看了半晌,不明他之意,也不敢貿(mào)然回答,小心翼翼道:“這是一?”邊說邊去看他臉色。
吳燭庸道:“我又不是和尚,和你打什么機(jī)鋒,你莫要想這么多,你覺得是什么便是什么。”
沈放聽他言中“你覺得是什么便是什么。”突然腦中靈光一現(xiàn),心道,我總覺自己功力不足,力弱不能克敵,才想出了這套萬象來,仗著兵刃奇詭多變,克制迷惑對手。但世上又豈真有克制一說,若說棍定勝過劍,天下還有何人練劍?若說兵刃萬化,迷惑對手,對手若真是返璞歸真的高手,又豈會(huì)被外相所迷?我自作聰明,以為能掩人耳目,混淆視聽,卻原來不過是騙的自己。
想到此處,又去看地上那一劃,心道,這簡簡單單一劃,若是論形,說它是棍可以,說它是劍、是刀、甚至是鉤是斧又如何不是?
像我?guī)煾岛脱嗖螄L不是一根樹枝在手,就使得出各種功夫?我貪多務(wù)得,什么功夫都是半調(diào)子,反失了精純。我便是會(huì)使一百樣九流兵器,又怎么敵得過一流的高手。
原來我才是被形所惑,走了條歪路。難怪師傅見我打造萬象只是一笑,從來不加指點(diǎn)。隨即心念一動(dòng),又道,我走了歪路,為何師傅卻不說破?
突然想起師傅看了萬象曾經(jīng)說過,“你眼下時(shí)辰未到,怎么想便怎么做,待時(shí)辰到了,該如何做自然明白。”此前我不明白,如今卻似乎有些懂了,我比出谷之時(shí)究竟多明白了些什么?
沈放心中各種念頭紛至沓來,似是觸到了什么,是什么,卻又渾然想不明白,只隱隱覺得那東西就懸在腦海某處,卻不知如何靠近,他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唯恐連那點(diǎn)痕跡也遺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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