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腳步聲逐漸清晰了起來,受紫丹所制關節的僵硬讓林嵐甚至無法回頭。
在剛剛董四謹和妍姬看不到的方向,林嵐用身體擋下了來自田櫟的攻擊,也因此落入了田櫟的掌控,他后背的衣衫被鮮血浸透,目光隨著傳送陣光芒的消散而黯淡。
“何必呢,如果不是為了那兩個蠢貨,你恐怕早就逃到我追不到的地方了。”田櫟的視線從被林嵐所毀的傳送陣臺上掃過,最后又回到了那個只剩下低微呼吸的青年身上。
林嵐也不記得自己是哪一刻決定了自己留下讓董四謹和妍姬離開的,也許是覺得妍姬太像小時候的他,而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在合適的時間被人拯救一次吧。
只是他沒想到在認為董四謹和妍姬失去利用價值后的田櫟依舊這么喪心病狂,沒來追殺他反而如此折辱少年少女,他甚至此刻都不能確定,即便他留了下來,他又能不能留住田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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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一串鐵鎖碰撞的聲音吸引了巡邏中小呂的目光,還是在那片廣場中央,可已經不再是那兩個少年少女,而是一位雙手雙腳皆被鎖鏈束縛的青年。
隨著林嵐的愿力被這特殊的鎖鏈禁錮,小呂也回憶起了被篡改的記憶,再度看到那張熟悉也陌生的臉,憤恨有之,敬佩亦有之。
他憤恨林嵐殺害了多名士卒,其中有他的朋友,敬佩的是林嵐作為北辰并非第一個逃跑的戰奴,雖然功敗垂成,但卻是第一個幫助朋友成功逃離的。
林嵐垂著目光靠在木樁上,對丟在他身邊那塊腐臭的妖獸肉都沒給個眼神。
三天已過,不知林語那邊情況如何,林語是不是確信他已經死了,他們有沒有順利逃過北辰的眼線?
妖獸山脈的戰王聽說仍未離開,想必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爭奪戰,但時間久了,感受到外環不受影響,戰奴又開始陸陸續續地進入妖獸山脈。
繁忙的戰奴營里,唯有廣場中央整日里昏昏欲睡的林嵐是唯一的例外,田櫟已有許久不曾露面,但紫丹仍在勤勤懇懇修補他瀕臨死亡的身體。
“修仙修仙,修的哪門子仙,想餓死都這么難!”
月色下,林嵐展開瘦削了許多的手掌,他的儲物戒被田櫟拿走,但那炷香仍在左手指骨的芥子空間內,可他不想痛哭流涕地去找徐若清,老徐若是見到此刻的他,應該也會感到丟臉吧。
他從懷里取出了一把短刀,今日白天見到了小呂,小呂習慣隨身攜帶一把短刀,林嵐便給順了過來。
田櫟是去助陣戰王也好,是去追捕戰奴也罷,林嵐都不想再多管閑事。
林家他去過了,林知言也見到了,老徐根本用不著他擔心,除了還是沒能再見到紅燭,好像也沒什么其他想做的事情了。
他前半生富貴榮華,后半生庸碌卑微,事實證明即便寒門大選后他依舊活了下來,卻也活不出個人樣。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腦海中回蕩著瘋癲的笑,不知是哪道殘念在看著他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