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的將來,因為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林醫生卻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她的憤怒一般,繼續慢條斯理地說了下去:“你是既得利益者,無論你承認與否,這都是客觀現實。從某種程度上講,如果絕對公平的話,你未必能夠取得現在的成績。全國有那么多孩子呢,難道每一個都比不上你的天賦?未必。更多的情況是,她們都沒有機會接觸藝術體操,也沒有機會在這方面進行發展。這對她們來說公平嗎?當然不公平,因為不從事藝術體操這一行業,并不是她們自己主動選擇的。她們是一個被動選擇的群體,在這方面你已經占了天大的便宜。”
馮小滿沉默了,林醫生并沒有夸大其詞。最簡單的道理,如果她不是生活在這座城里,而是繼續留在鄉下,可能她一輩子都不知道,藝術體操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再驚人的天賦,只要缺乏挖掘,照樣泯然眾人。
林醫生笑了起來,聲音淡淡的:“我始終認為,上天是吝嗇的。即使再有能力的人,獲得機會也不是無窮無盡的。登上舞臺的時候,每個人都得竭盡全力地表現好自己。因為有那么多人,所以誰也不會等著一個茫然無措的人,去想好開場白。屬于他(她)的時間過去了,那也就過去了。時間是永遠不會回頭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把時間精力浪費在發脾氣上,究竟有沒有意義?如果可以讓你心情好點兒,你可以繼續發泄下去。如果不是,那么,請停止沒有意義的事情。”
馮小滿沒有辦法回答林醫生的這個問題。理智與情感永遠不會同步。她的痛苦也依然存在。
少女沉默了下去。她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基礎動作練習上去。直到薛教練勒令她不得再加訓的時候,她就躲在宿舍里,一遍又一遍地聆聽肖邦的降a大調波蘭舞曲。
孟超過來找她出去逛街,也被她拒絕了。短短幾天,嬰兒肥都仿佛消失殆盡的少女疲憊地看著男孩子:“抱歉,我有很多事情需要考慮,我想我還是沒有辦法輕松起來。”
不能放松,不能像個真正的十五歲的小姑娘一樣什么都不想,無憂無慮地享受青香,享受男孩子愛慕的眼光。時光那么長,她總能肆意地揮霍。
孟超有些茫然,半晌才冒出一句:“只是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風景。”
馮小滿嘆了口氣,有點兒說不出的悵然。不過是幾天的功夫,她的心境已經大不相同。她焦灼而困惑,她不知道未來的路究竟在哪里。
孟超還在試圖勸她:“你不要逼自己,放松點兒,沒有什么的。”
馮小滿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想一個人待著,靜一靜。”
男孩子依然不死心:“待著也可以是在外面待著啊。你看,今天太陽那么好,你出去曬曬太陽多好。”
最終,馮小滿也沒有跟孟超一塊兒出門去逛。她坐在操場邊的長椅上,看著訓練與休息的人發呆。
孟超也沒有出去。他坐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馮小滿發呆。少年心中流淌著難言的哀愁。他難過的是,他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來幫助這個極力壓抑著內心痛苦的少女。
距離操場不遠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