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趙楠因思索而停下筆,指尖無意識地輕點桌面,發(fā)出細微的“嗒、嗒”聲,王璟昱才像是驟然驚醒,猛地垂下眼瞼,快速翻過一頁書,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傍晚的灶間,水汽氤氳。
趙楠幫著孟氏洗碗,衣袖挽到手肘,露出一截雪白細膩的小臂,水珠沿著流暢的線條滾落。
王璟昱恰好從屋外進來取東西,目光掃過那截晃眼的皓腕,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
他立刻側(cè)過身,視線牢牢釘在墻角的水缸上,下頜線繃緊,喉結(jié)快速地上下滑動了一下。
他沉默地舀起一瓢水,動作利落卻略顯急促,仰頭灌下,幾滴水珠順著脖頸滑入衣領(lǐng)。
放下水瓢,他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灶間,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只留下一個挺直卻略顯倉促的背影。
他的言行舉止,在趙楠面前,變得更加規(guī)整,也更加沉默。
清晨出門,他目不斜視,一句簡短的“娘,我走了”便算告別,對同在院中的趙楠,頂多一個微不可察的頷首。
歸家后,他或是徑直回屋溫書,房門緊閉;或是在院子里做些劈柴、修理農(nóng)具等力氣活,始終與趙楠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即使偶爾同桌吃飯,他也只是專注眼前的食物,動作快而不亂,對孟氏的詢問簡短作答,對趙楠偶爾的搭話,回應(yīng)也僅限于幾個音節(jié)——“嗯”、“好”、“知道了”,眼神極少與她交匯,仿佛她只是屋角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陳設(shè)。
他像一尊被禮教規(guī)訓(xùn)得嚴絲合縫的玉雕,表面溫潤清冷,內(nèi)里卻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那份刻意維持的平靜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無聲地緊繃著。
趙楠將王璟昱這近乎“絕緣體”般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內(nèi)心翻騰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還夾雜著一絲被無視的惱火。
“不應(yīng)該啊……”夜深人靜,趙楠對著銅盆里模糊的倒影蹙眉。
前世在名利場,她深諳如何利用自身的優(yōu)勢。
一個恰到好處的眼神,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一句帶著鉤子的話語,總能精準地撩撥起那些精英男士的心弦。
她并非濫情,只是享受那種掌控感和魅力被認可的感覺。
到了這古代,她收斂了許多,但也絕非毫無動作。
她特意在勞作時微微露出纖細的手腕,抄書時微微低頭顯出優(yōu)美的頸線,偶爾遞東西時指尖會“不經(jīng)意”地與他觸碰,說話時眼波流轉(zhuǎn),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柔弱和依賴……這些都是她精心計算過的“女性特征”展示。
可王璟昱呢?視若無睹!甚至比之前更冷淡、更疏離!他那副清心寡欲、恪守禮法的模樣,簡直像一堵密不透風(fēng)的墻。
“難道這古代學(xué)霸是塊真木頭?還是我魅力值在古代水土不服了?”趙楠難得地陷入了自我懷疑。
她看著鏡中這張清秀卻略顯蒼白的小臉,雖非絕色,但也算我見猶憐吧?尤其那雙眼睛,繼承了原主的水潤,又融合了她自己的冷靜銳利,應(yīng)該很有神采才對。
挫敗之后,是更強烈的不服輸。
“嘖,小古板,我就不信了!”趙楠眼中燃起斗志,指尖輕輕敲擊著盆沿,“看來劑量不夠猛。
”她決定選個合適的時機,要么“意外”地制造點更親密的肢體接觸,要么……說點更“出格”、更能戳破他那層古板外殼的話試試?比如……直接問他,是不是很討厭自己?然而,沒等趙楠將她的“勾引20計劃”付諸實踐,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敲響了王家那扇簡陋的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