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楠快步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個用粗布仔細包好的小包裹。
她跑得有些急,臉頰微紅,額角沁出細小的汗珠。
“表哥!”她喚了一聲,將包裹塞進王璟昱手里。
包裹入手微沉,帶著她掌心的溫度。
王璟昱低頭看著,心頭那點失落瞬間被一股暖流沖散。
“這是…”他抬眼看她。
“一些干糧,還有…”趙楠的聲音低了下去,飛快地看了旁邊的陳子安一眼,“…一點驅蟲安神的藥草香囊,夜里掛在床頭。
龍泉寺…古寺森森,蚊蟲多。
”她的話說得尋常,王璟昱卻聽懂了。
“多謝…楠表妹。
”王璟昱喉頭微動,握緊了手中的包裹,那里面仿佛包裹著她沉甸甸的關切。
陳子安在車內看著這一幕,目光在趙楠洗得發白的衣裙和清秀卻難掩疲憊的臉上掃過,又看了看王璟昱珍而重之握著包裹的神情,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卻并未多言。
馬車轔轔啟動,駛離了狹窄的巷弄。
趙楠站在門口,目送馬車消失在街角。
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攤開手掌,掌心靜靜躺著一枚小巧的、打磨光滑的桃木符,上面用極細的刀工刻著一個古樸的“安”字——那是她昨夜在油燈下,對照著前世模糊的記憶,笨拙地一刀一刀刻出來的。
最終,她還是沒勇氣當面給他。
她緊緊攥住桃木符,冰冷的棱角硌著掌心。
王璟昱在搖晃的車廂里,打開了那個粗布包裹。
除了幾塊耐放的米糕,果然有一個散發著淡淡艾草和薄荷清香的布囊。
他小心地拿起香囊,指腹摩挲著粗布的表面。
突然,他的動作頓住了。
在香囊不起眼的角落,用極細的棉線,繡著一朵小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云紋——和“云霞布”上的暗記一模一樣!他猛地抬頭,望向王家小院早已消失的方向,握著香囊的手指驟然收緊,眼中翻涌起前所未有的復雜情緒。
馬車向著杭州的方向疾馳。
與此同時,龍泉寺后山一間僻靜的禪房內,一個面目陰鷙的中年僧人正聽著小沙彌的匯報:“師父,打聽清楚了,余姚來的那個叫王璟昱的窮酸書生,確是由縣丞公子陳子安親自接來的,安排在西廂清竹苑。
同住的還有謝閣老的侄孫謝公子等人。
”僧人捻動佛珠的手指一頓,眼中寒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清竹苑?好得很…陳公子倒是會安排。
告訴他們,明夜子時,清竹苑,按老規矩行事。
我倒要看看,這位張時敏口中的狀元之材,是真金還是草包!莫讓謝公子受了驚,只嚇唬那姓王的窮酸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