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有暇,不妨聽聽允之路上所見所聞,于你日后治學為官,或有裨益。
”
這看似隨意的閑談,實則在考察王璟昱對經濟民生的關注度。
王璟昱心頭一凜,立刻道:“學生謹記閣老教誨。
雖身居鄉野,亦知‘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家慈與表姐操持作坊,學生深知織戶辛勞,絲縷珍貴。
”
他回答得體,既表明知曉民間疾苦,又暗合了謝遷正在處理的織造局事務。
謝遷眼中掠過一絲滿意,話題陡然一轉,語氣依舊平淡,卻重若千鈞:“龍泉寺之事,老夫已知曉大概。
妖僧已斃,余孽伏誅。
然此事背后牽涉。
你身處漩渦,獨面邪祟,膽識可嘉。
然…”
他話鋒微頓,目光如電,直視王璟昱雙眼,“你可曾想過,此局若破得稍有不慎,或是那妖僧未曾被殺,你當如何自處?那‘關節’二字,是餌,亦是刀。
書齋內空氣驟然凝滯。
謝允之也收起了笑容,凝神看向王璟昱。
王璟昱迎著謝遷那洞悉一切的目光,背脊挺得更直,聲音清朗而沉著:“回閣老。
學生當時,唯秉本心二字。
妖邪惑眾,害人性命,學生既遇,斷無退縮之理。
至于‘關節’之餌,學生深知其險。
彼時已存玉石俱焚之念,將所知線索謄抄密藏于他處,并托付可信任之人。
若晚輩遭遇不測,此密信自會送達該達之處,令真相不致湮滅。
至于自處…”他頓了頓,坦然道,“晚輩深信,朗朗乾坤,邪不勝正。
縱有風波險阻,持身以正,守心以誠,以直報怨,以義制利,便是立身之道。
若真因揭露奸邪而遭反噬,亦是學生求仁得仁,無怨無悔。
”謝遷靜靜地聽著,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波瀾,唯有放在紫檀木書案上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叩了一下。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沉重的力量:“本心…以直報怨…以義制利…少年人,有此心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