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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頁）

孟氏織布的機杼聲也愈發(fā)急促，仿佛多織一尺，就能為兒子多鋪一寸青云路。

“孫掌柜，您可知鄭公子平日愛去哪消遣？”趙楠突然發(fā)問。

孫娘子警惕地四下張望，壓低聲音：“楠丫頭，那等紈绔惹不得！上月醉仙樓有個歌姬不過慢斟了杯酒，就被他拿熱茶潑了臉。

”趙楠指尖在柜臺劃過，沾了層薄灰。

她突然想起前世審計某上市公司時的場景——那些精心修飾的報表，往往在不起眼的折舊率里露出馬腳。

“他父親年俸不過六十兩，可聽說鄭公子在賭坊一夜就能輸二百兩。

”趙楠狀若無意地試探。

孫娘子臉色驟變，急忙去掩店門：“這話可不敢亂說！鄭家祖上”“有田產(chǎn)？”趙楠打斷她，她是個歷史愛好者，喜歡所有跟數(shù)字有關(guān)的文字，依稀記得《大明會典》的數(shù)據(jù)，“正七品縣丞，職田不過四頃。

就算風調(diào)雨順，歲入百兩頂天。

“她突然壓低聲音，“但鄭明德腰間那塊羊脂玉佩，至少值五十兩。

”孫娘子倒吸涼氣。

這時街面突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

五名勁裝男子踏雨而來，為首者玄色披風下露出猩紅錦衣。

趙楠呼吸一滯，他們行進間步伐統(tǒng)一，腰間懸著鑲著象牙柄的短刃，左手始終按在刀柄三寸處。

擦肩而過時，蕭珩突然轉(zhuǎn)頭。

趙楠來不及躲閃，與他四目相對。

那雙鷹目掃過她，待馬蹄聲遠去，趙楠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shi透。

“那是”“錦衣衛(wèi)”孫娘子聲音發(fā)顫，“聽說前日剛拿了杭州府一個通判”趙楠心跳突然加速，前世與監(jiān)管部門打交道的經(jīng)驗讓她敏銳地嗅到轉(zhuǎn)機。

余姚城，鄭府別院。

廳內(nèi)燭火通明，八仙桌上擺著時令鮮蔬、清蒸鰣魚、紅燒蹄髈，還有一壺溫得恰到好處的紹興黃酒。

鄭縣丞笑容可掬，親自為蕭珩斟酒。

“蕭大人遠道而來，下官未能遠迎，實在失禮。

”鄭縣丞舉杯，語氣恭敬，眼底卻藏著試探。

蕭珩指尖輕敲杯沿，唇角微揚：“鄭大人客氣。

本官此行不過是奉旨巡查江南漕運，順道賞賞余姚的景致。

”“哦？”鄭縣丞笑意不減，“蕭大人對漕運也有興趣？”“談不上興趣。

”蕭珩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鰣魚，“只是聽聞江南漕糧三年無虧，指揮使特命我來學學經(jīng)驗。

”鄭縣丞手一抖，酒液險些灑出。

他干笑兩聲：“江南水運便利，糧倉又年年修繕，自然損耗少些。

”蕭珩點頭，似笑非笑：“確實，鄭大人治下的常平倉，連老鼠都餓得瘦骨嶙峋，可見管理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