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式很老舊,是那種幾十年前流行的樣式,但顏色卻紅得異常刺眼,像凝固的鮮血。
這件睡裙是誰的?
我搬走的時候,帶走的東西屈指可數,這個公寓幾乎是清空的。
這絕不可能是我的東西!
一個荒謬而恐怖的念頭涌上心頭。
李靜嚇得魂飛魄散,她甚至不敢再碰那件紅色的睡裙,只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了主臥,把自己鎖在了客廳的衛生間里,直到張超回來。
那天晚上,張家爆發了入住新房以來的第一次激烈爭吵。
李靜哭著喊著說這房子鬧鬼,不干凈,再也不敢住了。
“我看你就是有毛病!什么鬧鬼!我看是你腦子有鬼!”婆婆氣得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指著李靜的鼻子大罵,“好好的大喜事,被你這張烏鴉嘴一說,多晦氣!我看你就是不想跟我們阿超好好過日子!”
張超也被吵得心煩意亂,對著李靜吼道:“你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不就是一件不知道哪來的破衣服嗎,扔了不就行了!”
他嘴上雖然強硬,但臉色也有些發白。
他硬著頭皮走進主臥,用一根晾衣桿把那件紅睡裙從地上挑起來,像是對待什么瘟疫的源頭,一路把它帶到樓下,狠狠地塞進了小區的舊衣回收箱里。
他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可第二天一早,當李靜戰戰兢兢地再次打開衣柜門時,她看到,那件本該躺在回收箱里的紅色睡裙,竟然整整齊齊地,又掛回了它原來的位置。
它像一個幽靈,一個永遠無法擺脫的噩夢。
這一次,連一直嘴硬的張超都感到了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房子里的怪事開始變本加厲。
家里開始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難以形容的氣味。
不是飯菜的香味,也不是垃圾的臭味,而是一種淡淡的,像是東西腐爛了很久的,帶著一絲甜腥的腐朽氣味。
他們把整個房子打掃了一遍又一遍,買了各種香薰和空氣清新劑,但那股味道就像長在了空氣里,怎么都無法驅散。
李靜的孕吐反應變得異常嚴重,幾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窩深陷,精神恍惚。
她總是在半夜驚醒,然后死死地抓住張超,說她感覺有人站在床邊,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她再也不敢一個人待在家里,張超只好推掉所有的應酬,天天陪著她。
那輛新買的車也不敢開了,因為有一次,他們倆在車里,車載收音機里突然傳出女人凄厲又絕望的哭聲,嚇得他們當場棄車而逃。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這對曾經春風得意的新婚夫妻,就被折磨得雙雙瀕臨崩潰。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來臨了。
那天晚上,窗外電閃雷鳴。
主臥的燈再次像中了邪一樣瘋狂地閃爍起來,把兩個人的臉照得忽明忽暗,慘白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