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聰沒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微微頷首,便邁步走進了別墅。
別墅內部的裝修奢華而壓抑,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將陽光盡數擋在外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和昂貴香薰混合的詭異味道。幾個穿著白大褂,神色疲憊的男男女女站在客廳里,看到周翊聰進來,眼神里立刻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質疑和輕蔑。
為首的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是冷家重金從瑞士請來的精神病學權威,名叫漢斯。他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傲慢地開口:“冷小姐,恕我直言,冷先生的病情,是器質性病變與心理創傷共同作用的結果,是大腦神經遞質的嚴重失調。這需要最先進的藥物和物理治療。你請來一位……中醫?是想讓他用樹皮和草根來修復受損的神經元嗎?這簡直是中世紀的笑話!”
他身邊的幾位國內專家也紛紛附和,言語間充滿了對中醫的偏見。
冷嫣的臉色更冷了,但她沒有發作,只是看著周翊聰,想看他如何應對。
然而,周翊聰仿佛根本沒聽見他們的議論。他的目光穿過客廳,直接投向二樓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房門。他甚至沒有開啟“望氣術”,就已經能感覺到,一股陰冷、晦暗、充滿了怨念和死寂的氣息,正從那扇門后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讓整個別墅都像是籠罩在一個巨大的冰窖里。
“帶我上去。”周翊聰對冷嫣說。
“周醫生,我哥哥他……情況很不好,請您千萬小心。”冷嫣的聲音里終于有了一絲顫抖。
“無妨。”
一行人來到二樓。越靠近那扇房門,那股陰冷的氣息就越發濃重。漢斯等幾位西醫專家,雖然嘴上不屑,但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感覺后頸發涼。
一名保鏢用鑰匙打開了三道門鎖,沉重的房門被緩緩推開。
房間里的景象,讓慕容雪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窗戶被木板釘死,唯一的照明來自一盞昏黃的壁燈。墻壁上布滿了抓痕和不知名的暗色污跡,空氣中那股腐朽和絕望的味道幾乎令人窒-n。
房間的正中央,一個男人蜷縮在地上。
他就是冷峰。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才華橫溢的古建筑學者,如今形容枯槁,頭發像一團亂草,身上那件看不出原色的衣服又臟又破。他抱著膝蓋,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里,一動不動,仿佛一尊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雕像。
漢斯教授走上前,試圖進行常規的溝通:“冷先生,我們能談談嗎?”
話音未落,原本靜止的冷峰猛地抬起頭!
那是一張怎樣扭曲的臉!雙目赤紅,布滿血絲,眼神中沒有絲毫理智,只有純粹的、野獸般的瘋狂和恨意。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漢斯猛撲過去!
保鏢們反應極快,瞬間沖上去將他死死按住。冷峰瘋狂地掙扎著,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力量大得驚人,三四個壯漢都差點控制不住。
漢斯教授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后退,驚魂未定地說:“看!這就是典型的狂躁型精神分裂!他的大腦已經完全被病態的幻覺和攻擊性占據了!”
冷嫣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
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周翊聰緩步走進了房間。
他沒有理會瘋狂掙扎的冷峰,也沒有去看那些驚慌失措的專家。他只是站在那里,雙目微闔,體內的“望氣術”已然運轉到了極致。
在他的視野里,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由不同顏色的“氣”構成的景象。
冷峰的身上,他自身代表生命力的陽氣,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而盤踞在他心臟和天靈蓋位置的,是一團濃郁到化不開的黑氣!那黑氣扭曲、翻滾,其中夾雜著無數張痛苦、怨毒的鬼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正瘋狂地吞噬著他最后一點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