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與屠戶剛剛宰殺活豬從案板滴落的血混雜在一起,再分不清是人血還是豬血。
尸體堆疊小山,六月的天,燻燻熱氣伴隨著血腥四處蔓延。
尖叫與慘叫此起彼伏,連前些日子在外游蕩的潑皮們也躲起來,緊閉的門戶往往防不住叛軍一腳踹門,卻能給予人們暫時的心理安慰。
鄭大呆呆的,人已經麻木了。
他親眼看著叛軍到了眼前,讓朱家把財貨拿出來,朱屠戶不知哪來的勇氣,興許是仗著自己平日里殺豬殺多了,竟憤怒揮舞殺豬刀想要擋住這些人。
為首的叛軍手起刀落,手中長柄砍刀揮向朱屠戶的脖頸!
力道夠大,但人骨也很堅硬,這一刀下去,沒能讓頭顱整個飛起,只砍斷了半拉腦袋,血沖天噴射,甚至濺到鄭大鞋面上。
頭顱連著軟肉掛在脖頸上,朱屠戶的表情還維持在那一瞬間的憤怒與震驚,混著鮮血猙獰無比。
殺了人的叛軍面不改色,只是進去搜刮一通,還有人將目光釘在來不及逃走的鄭大身上。
鄭大腦子一片空白,別說走路了,他的鼻涕眼淚都冒出來,只能癱坐地上不住求饒。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
他忙不迭抓出身上想買豬肉的銅子兒顫抖雙手奉上,叛軍嫌棄看著那幾個還不夠塞牙縫的銅錢,互相嘲笑他濕了一片的褲||襠。
朱屠戶媳婦女兒的慘叫從里頭傳來,那不是被屠戮的痛,卻是另一種絕望的哀嚎。
鄭大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一刻,他雖然是男人,卻忽然感同身受。
因為他與里頭的朱屠戶妻兒并無區別。
他們都是弱者。
一名叛軍走到鄭大面前,踢了踢他的小腿。
鄭大反射性一抖。
“你是長安本地人?現在住哪?”
“問你話呢,愣著作甚!”
“是是!小人是本地人,就在永、永和坊!”
對方哼笑,在鄭大看來猶如邪魔。
“那你肯定知道你附近的有錢人家都住哪吧?哪家的女兒最漂亮?”
“老三,你問他作甚,他能知道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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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話不是這么說,咱們現在進城晚了,好地盤全讓那些混賬占著了,你別看這些人看著窮,要真用力刮刮,也能刮個三兩油下來!”
刀光在鄭大面前晃動,把他最后一絲膽氣也給晃掉了。
“你不知道也沒關系,就陪這屠戶上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