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海開國稱制,匈奴人自然歡歡喜喜去做官,但投效的晉人卻很少。
考慮到劉淵半輩子在中原游學(xué)、做官的經(jīng)歷,他可能對那些匈奴貴族看不太上,覺得他們雖然習(xí)得漢文,少數(shù)人甚至?xí)匙x經(jīng)史,但深受胡風(fēng)浸染,終究不太一樣,心心念念想招募中原士人,來填充他國家的官位。
但這個節(jié)骨眼上,誰會去呢?
大晉朝至少架子還維持著,更是天下正統(tǒng)。漢國雖然聲勢不錯,連連攻城略地,但終究是蕞爾小邦,更是胡奴所立之國,若投效而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名聲直接就臭了。
說白了,劉淵得亮一亮拳頭,再展現(xiàn)點力量,攻下更大的地盤,甚至把目標瞄準洛陽,才有可能吸引更多的人才投靠。
現(xiàn)在他還沒來得及做這些事,自然招不到人,以至于都到邵勛這邊來試探了——作為漢國大鴻臚,范隆絕對不止拜訪邵勛一人,但這一圈下來,估計沒啥收獲。
原來劉淵起家也這么困難啊。
“小郎君若愿北上游歷,漢王定然欣喜。”范隆又道:“敝國最重武勇,漢王看重的勇將,重號將軍唾手可得。統(tǒng)領(lǐng)大軍,南征北戰(zhàn),建功立業(yè),位列三公,也不是不可能。”
“漢王好意,我心領(lǐng)了。”邵勛說道:“我無甚大志,所愛者唯醇酒婦人耳,卻是辜負漢王盛情了。”
范隆聽了大笑,道:“敝國呼延氏向出美人。郎君若北上,露一手絕藝,公卿貴人見了,以女妻君,等閑事也。”
他說得倒是沒錯。
匈奴風(fēng)俗,沒那么多門第之見。你有本事,又是漢王看重的人,娶個呼延氏、劉氏之女為妻,太正常了,無需考慮太多。
邵勛搖頭失笑,道:“范公且住,我無意北上,君回去后自可如實稟報。”
范隆嘆了口氣,道:“既如此,我便離去了。”
“范公。”邵勛看著范隆離去的背影,喊了一聲。
范隆疑惑地回過頭。
“漢國若有變亂,待不下去了,金谷園內(nèi)有君一席之地。”邵勛說道。
這次輪到范隆失笑了。
他搖了搖頭,消失在連廊盡頭。
邵勛把玩著茶盞,默默思考。
先給范隆種下個種子。
如果自己日后沒發(fā)展起來,自然一切休提。
如果發(fā)展起來了,那他這里就是另一條路。
范隆是大鴻臚,又是劉淵同窗,在漢國的地位并不低,認識很多匈奴貴人以及劉漢宗室。
劉淵年紀大了,他死后國家還能那么穩(wěn)當(dāng)嗎?怎么可能。
內(nèi)部殘殺、爭權(quán)奪利,是草原傳統(tǒng)了。
他不介意收留一部分政爭的失敗者,這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