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一介婦人,如何懂得這些?”裴妃嘆了口氣,道:“正月以來,亂兵肆虐,妾深居莊內,惶恐不已,好在將士用命,最終有驚無險。府中仆婢私議,有隊主名邵勛者,驍勇悍捷,箭斃賊兵二十余,功推第一,或可一用。”
“仆亦聽過此人名字。”糜晃脫口而出:“莫不是那個陰結少年之人?”
裴妃微微有些訝異,道:“竟是他?”
糜晃點了點頭,道:“隊主楊寶、秦三出首相告,言邵勛陰結少年,圖謀不軌。仆未及查問,拖延至今,慚愧。此人……”
說到這里,糜晃神色一凜,正待繼續說些什么,卻見裴妃掩嘴輕笑。
“原來是他。”裴妃笑道:“妾想起來了。楊寶、秦三曾與邵勛比斗,聽聞被一箭射散發髻,跪地討饒,許是結下了仇怨,以至于此。”
“竟有此隱情。”糜晃恍然大悟。
他是老實人,但不是傻子。裴妃言語之中對邵勛頗有維護,他便就坡下驢,道:“仆明日就回洛陽,稟報司空,請設督伯一職,整訓部伍。若得允準,便提拔邵勛為督伯。”
“若王府僚佐皆如子恢這般勤謹,何事不成。”裴妃微微頷首。
“王妃過譽了。”糜晃老臉一紅,來之前還在卞府服了五石散,荒廢了半日工夫,真當不起勤謹二字。
裴妃輕笑一聲,沒繼續說這個,轉而問道:“聽聞令郎今歲已滿十六?”
“正是。”糜晃說道。
“不知可曾娶妻?”
“未曾。”
“糜家少年郎,定是不差的。”裴妃沉吟了下,道:“妾會留意此事,或可為令郎尋個出身大家的新婦。”
糜晃聞言,面現激動之色,當即起身一禮,道:“王妃厚愛,仆感激不盡。”
“子恢何需如此?”裴妃雙手虛抬,道:“東海糜氏,勞苦功高,大王日理萬機,費心者乃國家大事,妾為內府之主,自然要為大王分憂。子恢,安心做事即可。”
“是。”糜晃恭聲應道。
糜晃離去之后,裴妃又仔細端詳起了手里的半臂。
狐皮挺漂亮的,還是那位邵勛去山里獵得,進獻上來。
他的射術,確實挺不錯。施點小恩小惠,好好拉攏一番,亂世之中也能多一點保障。
對有才能、有本事的人而言,亂世讓曾經極為堅固的社會秩序出現了極大松動,他們可能很喜歡吧?
有些人,死都不怕,就怕沒機會啊。
“來人,把做好的戎服送過去。”裴妃站起身,看著放在案上的一套大紅色戎服,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