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有多冷呀!
少年下意識地抖了抖,心里愈發同情這位蹲在墻角的可憐人。
“這位兄臺,你要不來我身邊坐坐,烤烤火,暖暖身子。”他挪了挪屁股,硬是空出一道可憐的縫隙。
墻角之人也不客氣,慢吞吞地站起身,眾人還沒看清的他的動作,他已坐在少年身旁。
火光跳躍在他的臉上,似是鋪上一層璀璨的輝光,那人側臉看著少年,懶洋洋的手腕托腮,繼續坐沒坐相,硬生生把其他人都擠到了一邊。
那人無奈地說道:“二十年,我最討厭補課了。”
他露出了紫色袖口,腰間垂落著一枚小小的金印。
少年瞧得出是那金印上刻著“徐”字,見那人又是爛泥般癱在椅子上,不由得腹誹,北垣徐氏最重禮節,怎么教出個這樣的弟子?
他偷偷瞄著那位徐家子弟,正巧那人也同一時間看向他。
偷看人家被抓包,少年驚得正要轉頭,卻見到那人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金芒。
少年的雙眼似乎泛起了迷霧,轉瞬之間又變為清明。
他張了張嘴,突然憶起自己要給這位兄臺講些逸聞。
“二十年前,北垣以北,暗淵魘族暴動,有一只魘魔發了狂,不禁屠殺了整個魘族,還差點打上離霜城!”少年義憤填膺地說道,“若不是北垣徐氏奮力抵擋,恐怕離霜城中已無活口!”
施展了魘術的黎昭聽得津津有味,他極其熟稔地從少年面前的瓜果盤里搜刮了一把花生,吭哧吭哧地吃起來,捧哏道:“然后呢?然后呢?”
少年一拍桌上的雪刀,說道:“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當年還是應天宗首座的白宗主挺身而出,一劍刺穿了那妖邪的心臟,妖邪就此神魂皆散!”
聽到“神魂皆散”四個字,黎昭噗呲一笑,差點被花生噎到,他又從手忙腳亂地倒了一杯茶,咕嚕咕嚕喝下。
“白宗主擔心暗淵之下的魘族再次興風作浪,降下絕世神通,封印了整個暗淵,可謂是功在千秋!”少年眼前似乎浮現出了白宗主當年鎮壓暗淵的風姿,不由得心馳神往,“從此人間再無魘魔蹤跡,天下就此太平!”
這一段卻是黎昭未曾知曉的內容,聽到白宗主封印了整個暗淵時,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暗淵無邊無際,白解塵真能封印?”
少年答道:“師兄們跟我說的,不會有假。”
聽到這回答,黎昭只覺得手里的花生都不香了。
白解塵真是是天下第一殘忍虛偽之人,誅殺自己不說,還將整個暗淵封印,斷絕了魘族復生之路,可謂是絕心絕情至極。
更何況他竟能以一己之力設下天地大陣,修為可謂是震古爍今。自己附身的這破爛軀殼金丹未結不說,全身經脈寸斷,要報仇得費一番功夫。
他意興闌珊地將手中的花生放回了少年的果盤里,輕輕打了個響指。
剎那間,整個客棧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著一處。
少年只覺得渾身不能動彈,他驚異地瞪著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