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修士隨意找了個角落坐下,顫抖的雙手迅速攏上了桌上的暖爐,感受到久違的溫暖,他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其中一人見到到來,問道:“這位兄臺,到底尋到那逃出的魘物了沒有?”
“若是找到那魘物,我還會在這里?早就去找徐家領一萬靈石了!”中年修士咧嘴一笑。
聽到魘物還未找到,其他人面上不顯,眼中皆是浮起一絲不安。
二十年前的魘災慘烈無比,據說當年北垣雪原上未留一只活物,幸得白宗主一劍誅殺妖邪,又降下蓋世神通封印暗淵,徹底斷了魘族的活路。
可昨日有人在雪原上發現了兩名死去的徐家子弟,死狀極其慘烈,另外一名同行的徐家子弟也消失無蹤。
也不知是何人傳出,暗淵封印大陣破損,鎮壓在暗淵之下的魘族跑出,被巡邏的徐家子弟發現,展開了一場慘無人道的單方面屠殺。
“……據說那兩人腹部的金丹消失無蹤,都破了好大的血洞,”一位少年說起自己聽來的傳聞,滔滔不絕,“一定是魘族干的,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生吞修士的血肉和金丹!”
“咳咳!”
在他身后的陰暗角落里,一道黑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少年渾身一抖,朝后方看去,竟是一位的年輕人。
他坐沒坐相,猶如一灘爛泥堆在角落里,若不是方才他發出的咳嗽聲,眾人根本察覺不到角落里竟然藏著一個人。
角落里爛泥動了動,似乎坐直了身體,跳躍的火光映照在他臉上,顯出雪白的下頜。
“生吞,血肉?”他緩緩地開口,每個字都一頓一頓,似乎很久未曾開口說過話了,“哎呀,聽上去好可怕。”
那名少年見他年紀相仿,一個人孤零零地縮在墻角,不由得來了興致,說道:“那是自然,魘族個個都是青面獠牙,狀如惡鬼,也只有夜晚要吸食人心的時候才會披上人皮,說不定那落單的修士已經被奪舍了!”
聽到扒皮食心,墻角之人似乎極其害怕,抱著一團往陰影處縮去。
少年挺起xiong膛,高聲道:“幸虧這落單的魘族沒遇到本少俠,不然憑我這手中劍,它定有來無回!”
他尚且年輕,未經歷過魘災,遂能肆意評論那鎮壓在暗淵之下的魘族。
“好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眽侵怂坪跻矠樗@話生出了勇氣,鼓起掌來,火光映在他的發絲上,似流火昭昭。
聽到有人捧場,少年越發自得,正欲說些什么,就聽到那位中年修士冷哼一聲。
“無知小兒,你懂什么,若在二十年前,你剛才那番話就足以讓你尸骨無存,滿門皆滅!”
其余人皆是一言不發,深藏在記憶中的久遠恐懼與不安正逐步覆蓋這小小的客棧,就連火爐中的焰火都暗沉了一分。
少年人被陌生人訓斥,正欲反駁,卻見各位師兄凝重神色,一時間也止住了言語。
“二十年前?”墻角之人變幻了個姿勢,瞇起眼,靠得近了些,“時間過得這么快?”
少年此時才看見那人的相貌。
這是一張年輕秀雅的面容,火光映照之下,臉色尤為蒼白,竟隱隱透出一股青黑色,幾縷發絲粘在白瓷般的肌膚上,一點點水珠正順著他的鬢角落下,滴在同樣shi透的衣服上。
北垣寒冷難耐,即便是修士也需穿上能夠御寒的衣物,可眼前這人衣衫單薄不說,居然是sh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