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乃是那時在宗門弟子中盛行的口癖,黎昭心直口快,說了便說了,但好似惹惱了這位冷冰冰的小神君,他忽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剛剛踏進學堂的夫子又是一聲暴喝,黎昭什么都沒干成,就灰溜溜地去門口罰站了。
這一次,他沒有人可以解悶了。
“真是不公平,”黎昭抄著徐風盛的術數作業,抱怨道,“憑什么白解塵能逃課,我還要罰站!”
徐風盛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什么,隨后揪起他耳朵吼道:“你別把答案抄全了!你有這個水平嗎?夫子能信嗎?要死別把我連累了!”
自那次之后,黎昭對白解塵的好奇心似乎是消散了,除了在罰站的時候盯著看看,其他時候都是裝作無事發生。
直到一次休沐期,臨近年關,宗門內熱鬧非凡,又迎來了天衍世家的公子李夢魚。
據說是這位十八歲的夢魚公子性子過于頑劣,特意被送上應天宗,希望能約束一二他的荒唐行徑。
大家見著一臉羞澀、斯文俊秀的李夢魚,大多數都是感慨,又是一位被家中長輩誤會的、同病相憐的同門。
直到那天晚上的接風宴,趁著師長們都走了,李夢魚取出了算卦的蓍木,眨眼間,變化成了牌九的木牌。
于是,每逢休沐期,李夢魚的寢居都是熱鬧非凡,鑒于李夢魚的威名,尸羅堂的師兄們每每來查房,都是見到這位天衍李公子正勤勤懇懇地為女修算姻緣卦。
李夢魚組局的籌碼并非錢財,而是同門師兄們的真心話。
他是天衍傳人,無人敢在天道的誓言下撒謊。
這等籌碼實在是新奇有趣,就連徐風盛都忍不住輸了幾句真心話。
唯獨有兩人不湊這樣的熱鬧,一是白解塵,他生性孤僻,也無人喊他,另一人則是黎昭,他是害怕自己的身份敗露,索性只作壁上觀。
李夢魚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他見過所有人都參與了,唯獨缺了黎昭,實在是心癢難耐。
他便找上黎昭,一張嘴就暴露了本性:“小師弟,下旬我就要回到李家了,只可惜無法同如此可愛俊俏的師弟一同推牌九,實在是我天衍公子人生最大的憾事。”
黎昭一眼就看出李夢魚意有所圖,他此時正在宗門的月牙湖內釣魚,琥珀色的眼睛一轉,隨即笑道:“推牌九?也行吧,但你要喊一個人。”
李夢魚疑惑道:“誰?”
黎昭對著他勾勾手,附耳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李夢魚瞪圓了雙眼,說道:“這,他不愿意來吧。”
黎昭拉起魚線,眼中閃爍著若有若無的金芒,聲音比他還軟還輕:“你難道不想知道那位的真心話嗎?之前師哥明明說過,同小神君有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