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孟津河單獨在場,黎昭就說自己是白解塵,恐怕他都會相信。
“你為何深夜在此?”孟津河說道。
黎昭早就想好了對策,他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孟津河,隨后幽幽地長嘆一口氣,說道:“請臺首見諒,在下是想去祭奠,前任風雷主。”
孟津河輕嗯了一聲,雖然是極致壓抑,但落在黎昭耳朵里,還是聽出了幾分訝異。
黎昭掩去嘴角的笑容,心里想道,這徐如霆果然是人緣極差。
他心中感到一陣無限的暢快,面上還要裝得凄凄切切,抹著不存在的眼淚,說道:“徐老爺真的是可憐啊,在下幼時曾經受過他的諸多照拂,現在他死了,我也想探望一番,以好表達感激之情。”
孟津河一邊聽著,不由得跟著點頭,說道:“你能知恩圖報,是個好人。”
黎昭知曉他最愛聽這樣的故事,趁熱打鐵道:“在下人微言輕,若是等徐老爺的尸身運回了風雷谷,那我此生是再無祭拜的機會,只求臺首能圓我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孟津河感動得幾乎都要落下淚來,可他還是強行保持著臺首的威嚴,故意別過臉,冷聲道:“好,那你跟我來。”
黎昭跟在孟津河的后方,兜兜轉轉,來到了一處招待客人的廳堂。
一代風雷主的尸身居然就這樣被擺在了廳堂之上,只留下幾根照明作用的蠟燭,權當祭奠之物。
孟津河說道:“你是第一個來看他的人。”
黎昭:“……”
他一向對紅白喜事嗤之以鼻,修仙之人死后魂歸地府,也算是得以往生,并不需要哭哭啼啼。
可看見徐如霆這般凄慘,黎昭不禁感慨道,幸好魘魔死后尸體就歸于天地,萬一他還留下尸體,就會被擺在這里,那也怪嚇人的。
他剛向那具尸體走近一步,就聽到身后傳來鏘得聲響,那冰冷無情的無咎锏又搭在了他的脖頸處。
锏身往后拽了一下,孟津河冷聲道:“我早就看你不對勁,既然是祭奠,為何不帶東西?”
黎昭順勢往后退了幾步,暗道不妙,他轉過身,眼珠子一轉,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多寫臺首提醒,你不說我都忘記了!”
在孟津河猶疑的目光中,黎昭從懷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試題。
孟津河的棺材臉上難得泛起了一絲困惑。
黎昭:“臺首有所不知,徐老爺生前最喜歡的就是算術。”
孟津河:“……啊?”
黎昭有充分的證據,說道:“在下聽聞風雷主的術數也非常厲害,這就是龍生龍,鳳生鳳的道理!”
孟津河:“……哦。”
他緩緩收回無咎锏,說道:“你燒好就走,不要停留。”
黎昭忙不迭地點頭,去取放置在尸體旁的蠟燭。
他走得緩慢,目光一寸一寸地停留在徐如霆的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