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暢想著自己能同那些神通廣大的仙人般遨游天際,只是在數著日子,在想自己還剩下多少時日能活。
若是旱魃遲遲不除,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他的族人了。
將死之日,林昭甚至還有閑心想起白驍,他曾經對白驍說過一些豪言壯語,發誓要帶著流月族人奪回故土,現在看來就像是癡人說夢。
他輕輕嘆了口氣,回到了房間的正中央,那里擺放著一個簡陋的案桌,上方放置著筆墨紙硯,是林昭向管事討來的。
雖然命不久矣,但林昭還是想寫一封信給阿貍,起碼讓他知道關于流月國的真相,若是回到故土,一定要小心漫山遍野的血骷髏。
他許久沒有拿起筆,一時之間還有些滯澀,就連狼毫上的墨點洇shi了宣紙都未曾察覺。
直到落筆時,林昭才真正意識到,他是真的要死了。
沒有不舍,沒有遺憾,也沒有任何悲傷,也不知從何時起,他坦然接受了死亡的命運。
林昭執筆懸在空中,久久停留,直到看見門外徘徊的一道身影。
是白驍,他來干什么?
林昭放下筆,打開了房門。
他一連幾日都沒看見白驍,打開門的時候,兩人忽然相見,眼底都泛起隱約的驚喜。
林昭立即緊緊皺眉,裝作不高興的模樣,說道:“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白驍說道:“給你送藥。”
他的手中端著一碗濃稠的苦藥。
林昭身體不好,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管事是每天給他送些補藥,林昭也不好拒絕,今天換作了白驍。
林昭掃了一眼那湯藥的顏色,同以往有些不同,神情略有遲疑。
白驍端著藥,卻像是持著一柄劍,氣勢洶洶地堵在林昭的門口,說道:“怎么?不請我進去?”
林昭心里想著反正要死了,也不同他計較,默默讓開。
白驍將湯藥放在房屋中央的案桌上,說道:“你給誰寫信?”
那宣紙上連個開頭都沒有,只有幾點墨汁,白驍能看出是信也是不容易。
“給我的族人,”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若無其事,說道,“你能幫我轉交給他們嗎?”
白驍正背對著他,聽到林昭的話語中的深意,挺拔修長的背影驟然緊繃了一瞬,過了許久,才緩聲道:“你親手交給他們,不是更好?”
林昭心里暗嘆,怕是沒有機會交給阿貍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