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握緊了手中的鴉九,再一次斜斜劈向謝韞。
這一次,他同謝韞的距離十分靠近,就連謝韞云淡風(fēng)輕的臉龐上都流露出了一次驚慌,他的手指微動(dòng),急忙操縱著寶珠夫人當(dāng)自己的擋箭牌。
但,黎昭的意圖并不是殺他。
在謝韞看向他的一霎那,獨(dú)屬于魘魔的金瞳驟然綻放。
幻術(shù)!
謝韞周身的景象突然變幻。
頭頂是遍布蜘蛛網(wǎng)的破落屋頂,彼時(shí)正下著雨,幾處瓦片的缺口,一滴滴冰冷的雨點(diǎn)落在布滿灰塵的房間之內(nèi)。
昏暗的房間之中,一道看不清面目的人影正倒在角落之中,他痛苦不堪又虛弱無比,灰暗的雙眸死死盯著一門之隔的房間,啞聲道:“小武……小武……”
尚是孩童的小武似乎聽到了父親的召喚,他的手心捧著一碗苦澀的湯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房前。
這碗湯藥正是他從仙長(zhǎng)手中苦苦哀求而來。
那些仙長(zhǎng)說,父親病得有點(diǎn)嚴(yán)重,他們的湯藥只能暫且緩解父親的痛苦。
縱使如此,小武的眼里充滿了希望,盛著湯藥的碗壁燙得很,可小武甘之如飴,他甚至還幻想著,等父親病好了,他可以同父親去找尋母親,屆時(shí)他們一家三口能過上和和美美的日子。
小武嘴角的笑意不斷擴(kuò)大,在推開房門的那一刻,他手中的瓷碗掉在了地上,瓷片濺射,滾燙的藥汁霎那間變得冰冷無比。
他雙腿雙手發(fā)軟,雙眼茫然著望著懸掛在房梁中央的父親,過了半晌才爆發(fā)出一道尖銳的嘶鳴,他連滾帶爬地跑到父親的身旁,抱住了已然僵硬的身體。
面對(duì)最親近之人,武兒全然不顧什么尸體,什么瘟疫,什么怪病,僅有七八歲的孩童無助絕望地嚎啕大哭,哭喊著:“爹,你為什么要拋下我,為什么,為什么丟下武兒一個(gè)人!”
而在磚石砌成的墻壁上,父親用咬破的手指,寫滿了一墻壁密密麻麻的血字——
“走?!?/p>
……
“走!”
謝韞死死捂住他的腦袋,他瞪著雙眼,眼白中盡是血絲,口中不住地低聲吼道:“走!走!走!”
“為什么要丟下我一個(gè)人!”
他的眼前不斷浮過一段段不忍再看的回憶,幾欲要陷入瘋狂,在強(qiáng)烈的刺激之下,謝韞完全喪失了理智,他伸出自己的兩只手指,徑直戳向自己的雙目,竟是要將自己的眼睛硬生生地挖下來!
第二個(gè)暗淵
一聲慘烈無比的慘叫,謝韞竟是將自己的一雙眼睛硬生生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