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越看著地圖,神思有些恍惚。
前陣子,他偶然間從府中仆婢那里得知,邵勛這廝竟然還送過一件皮裘給王妃裴氏。
每至冬日,裴氏都穿在身上,司馬越見過好幾回。
這其實不算什么事。
幕僚、家臣給主母送禮以求上進,并不鮮見,說出去很正常。
但司馬越就是很不開心。
聯想到出鎮之前,裴氏沐浴而出,司馬越數年來第一次發現妻子竟如此美貌,想要求歡,沒想到直接被裴氏甩開了手。
裴家來頭不小,司馬越也不好硬來,于是只能去找小妾發泄,最后竟沒能成功。
這讓他更是憤怒,甚至懷疑邵勛、裴氏之間是不是有什么事。
當然,他知道這不可能,純屬捕風捉影,庸人自擾,但就是忍不住去想。
邵勛那廝,是不是對王妃之類身份高貴的婦人有什么特別的偏好?
好在他理智尚存,很快排除了這些無聊的雜念。
但邵勛確實讓他很是煩惱。
這樣一個勇將,又是東海國人,按理來說應該極力拉攏,委以重任的。
他一開始也是這么做的,但許昌武庫案后,邵勛的野心暴露無遺,讓他不得不正視。
長安屠殺鮮卑后,即便再傻,也知道不對勁了。
這個人,根本沒有忠義之心,渾身反骨,沒有一絲拉攏的價值。
那么,有些事就必須要做了。
以邵勛為先鋒攻汲桑,是屬于全局的一部分。
劉慶孫給他謀劃的方略,就根本來說,還是以剿滅汲桑為首要任務。
讓邵勛與汲桑互相消耗,此為堂堂正正的廟謀,若他敢不遵號令,沒有人會支持他,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調集茍晞、王讃、劉輿、河北諸郡兵乃至乞活軍等部,圍殺之。
想到此處,司馬越終于快意了。
再不限制邵勛,今后怕是愈發難制。
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還能活幾年?若自己死了,邵勛還在,何倫、王秉之輩可能制之?世子能駕馭他嗎?
這個時候,他愈發理解司馬颙了。
這人其實早就想殺張方,無奈其人有用,一直舍不得,拖著拖著就尾大不掉,最后不得不行險,出其不意地讓郅輔出手,方除此獠。
平定河北,削弱邵勛實力,一舉兩得,一魚兩吃,妙哉。
司馬越的目光又落回地圖,仿佛看到了千軍萬馬反復廝殺、尸橫遍野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