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劍正對著邵勛,在粗大的馬槊橫掃過來時,他下意識矮身低頭,后退了半步。
但他很快感覺到了不對,臉有些紅。賊騎犯陣,怎么能退呢?
我是幢主,我一退,軍士們也要跟著退,那不完蛋了?
他鼓起勇氣,握緊矛桿,準備招呼左右上前,將敵人捅下馬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令他感到震驚的一幕出現了:邵勛蕩開長矛之后,策馬直沖,直接撞開了一名刀盾手,然后二度揮舞馬槊,復蕩開五六根長矛。
士卒們握不住矛桿,又為其威勢所懾,紛紛后退,一時間人擠人,反而產生了更大的混亂。
“上來吧!”邵勛左手持槊,右手橫身一撈,唐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橫摜于馬背之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不過爾爾,哈哈!”邵勛撥馬回轉,大笑著離去。
場中一時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俄而,對面的方陣之中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喝彩,那是洛陽中軍一部。
邵勛單騎沖陣,生擒一人而還,豪邁勇武之處,讓這些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老兵們也感到由衷佩服。
清脆的馬蹄聲向北遠去。
金甲騎士所到之處,莫不是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洛陽中軍前排士卒看了個分明,激動地拿刀敲著盾牌。后面的人不明所以,也跟著歡呼了起來。
浪濤如潮水般涌向北邊的七里河畔,那正是司馬穎駐馬之處。
他沒看清楚發生了什么,疑惑地撥轉馬首,手搭涼棚,向南望去,卻見金甲騎士已近在眼前。
“嘭!”邵勛勒馬而駐,將俘虜擲于地上,道:“太弟,此獵物如何?可還看得入眼?”
場中靜得仿佛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司馬穎大張著嘴巴,顯然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軍服——好像是自家的兵啊,看樣子還是個軍校,直接被人生擒了?
想到此處,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他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孟玖亦有些傻眼,隨即暴怒:這是誰的兵?這么不經事,主官別干了!
錦袍老者驚奇地看了邵勛一眼,呵呵笑著。
他五十多歲了,經歷過殘酷的戰爭年代。在那個金戈鐵馬的崢嶸歲月里,單騎沖陣,擒賊而回的人也不多。
這位金甲騎士可能取了巧,但本事已經足以讓人驚嘆了。即便在幾十年前,也能讓人待以上賓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