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糜晃笑了笑,道:“劉司馬,我就實話實說吧,這幢兵什么模樣,你我知道,司空也知道。他早就不對這些人抱以期望了,而今沒罷遣他們回家,純粹是出于面子,不想太難看。督伯,哈哈,老的老,小的小,就是練到天荒地老,又能練出什么模樣?”
“督護此言差矣。”劉洽說道:“洛陽的局勢,你又不是不知道。中軍態度曖昧,作壁上觀,齊王冏聲勢浩大,唯長沙王能抗衡一二。司空則無兵無權,值此之際,哪怕只有一兩百能戰之兵,對司空都是很重要的。”
糜晃聞言停下了腳步,沉吟片刻后,緩緩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
隨即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之前司空身邊的四十名護兵中,有名邵勛者,勇武絕倫,技藝出眾,你我也是見過的。他帶兵如何?”
劉洽突然皺起了眉頭,道:“依稀聽人說,他廣收義子,陰結少年,不知道想干些什么?”
“竟有此事?”糜晃有些驚訝。
“傳聞而已,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劉洽面無表情地說道。
糜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后,說道:“罷了,我沒時間來查證。這事知會王妃一聲,待回來后再做計較。”
劉洽心中一咯噔,事情捅到王妃那里,就要復雜化了。但他也沒辦法,只能點頭附和。
“你這幾日在京中,可曾探得什么消息?”糜晃繼續向前,隨口問道。
“京中啊……”劉洽臉上是真的浮現出了許多憂愁,甚至還有幾分恐懼,只聽他說道:“怕是要動手了哦。”
糜晃心下一突,差點一個趔趄。
進入臘月之后,離過年就不遠了。
但洛陽沒有過年的氣氛,一點都沒有。
城內的公卿貴族們終于坐不住了。在沒辦法或舍不得離開洛陽的情況下,提前把家人子弟送到城外,似乎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潘園的日子依然平淡如水,沒什么可多說的。但這種所謂的平淡,在緊張的時局之下,尤顯彌足珍貴。
每一天都很寶貴,沒有任何浪費的借口。
這個月輪到邵勛所在隊值守宅園內部了,主要是后院部分。
他們接替了曾被糜晃評價為只可“粗警小盜”的老兵——真·老兵,年紀普遍在六十以上。
五十名少年手持器械,按部就班,在各處分派好崗哨。
邵勛細致地檢查了一遍,頗為滿意。
不說戰斗力怎么樣,就聽話程度而言,這批少年是真的不錯。
敢說怪話的刺頭都被他收拾過了,老實得很。
即便沒被收拾過的少年,也看到過校場之上,隊主輕松擊敗鄰隊那些自夸勇武的壯士的英姿,全幢四百多人,好像沒有他的對手……
那還說個屁!不想挨鞭笞,就嚴格服從軍令。
臘月十五,數輛牛車駛進了潘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