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也只有在聲名不顯、人才匱乏的時候,才會用他以及劉洽這類人,畢竟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不是東海士族的身份,能當幕府督護嗎?
而隨著司空幕府的外來人才越來越多,糜晃總感覺有心無力,似乎沒法和那些一時俊彥們競爭,漸漸要被邊緣化了。
現(xiàn)在似乎時來運轉(zhuǎn)了?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邵郎君,今日斬將殺敵,何其雄烈,我看敵軍不過爾爾,不如休整幾日,再行出師……”糜晃喝了一碗酒,滿面紅光地說道。
邵勛一窒,合著你當我是李嗣業(yè)、馬璘那種猛男啦?
糜督護飄得比我還厲害啊。
“督護,如果孟超所部并未攻城,且人員齊整,有三千眾,我拍馬沖陣,會是什么結(jié)果?”邵勛問道。
“這……”糜晃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回答。
“會死!”邵勛嚴肅地說道:“今日孟超只有千余眾,且全軍敗退,無有戰(zhàn)意,我策馬追殺之時,超左右不過寥寥百余人,且多為驚弓之鳥,一哄而散。如此,我才逮住機會,斬殺孟超。咱們的兵,比孟超強得有限,萬不可驕傲自滿,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啊。”
猛將不是莽夫,除非實在沒辦法,臨危受命之下不得不沖鋒,其他時候心里都有一桿秤,知道什么時候能沖,什么時候不能沖。
香積寺之戰(zhàn)時,李嗣業(yè)扒了衣甲,手持陌刀,肉袒沖鋒,砍得安史叛軍人仰馬翻。
但怛羅斯之戰(zhàn)敗退時,他卻用木棓把擁擠在山路上的拔汗那蕃兵砸落山谷,讓他們別擋自己逃命的路,為此還被段秀實批評了,不得不留下來斷后。
那時候他為什么不沖鋒?人家心里有逼數(shù)啊。
戰(zhàn)場裝逼是一門高深的學(xué)問,沒有項羽、冉閔、夏魯奇的硬實力,就要多留幾分心眼——這三位,是史書上僅有的記載著單場戰(zhàn)斗中單人達成“百人斬”成就的猛男。
糜晃一聽邵勛的話,心下訕訕,誠懇道歉:“晃實不知戰(zhàn)場兇險,今后定會慎言,免得貽笑大方。”
“督護言重了。”邵勛道笑道。
“不知郎君接下來會怎么做?”糜晃試探性問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抓緊整訓(xùn)部伍吧。”邵勛說道。
打了一場漂亮的追殲戰(zhàn),他現(xiàn)在的威望很高,正好可以從內(nèi)到外好好整頓一番有些雜亂的部隊,能少很多麻煩。
“是極,是極。”糜晃聽了連連點頭。
心中卻在想著,有前后兩場勝仗墊底,功勞其實比較耀眼了。
聽聞王秉在城西吃了一場敗仗,兵眾大部潰散,兩相對比之下,自己或許能得到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說起來,都是邵郎君拼死奮戰(zhàn)帶來的好處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看著眼前這位英姿颯爽、勇武絕倫的少年,糜晃愈發(fā)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