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看她的樣子,還以為是那只涉世未深的小妖前來找死,沒想到對方的法力竟然與自己不分伯仲,甚至可能還在自己之上。
沒過上幾招,他便落了下風,成為對方的囚徒。
辭盈看著那堆衣服,假裝出糞人的衣服必定是異味很重的,只是救人要緊,她顧不上嫌棄,立刻套上衣服。
她蹲下來,從她衣袖里伸出一枝桃樹枝干,當作繩索將他牢牢捆住,他被絞得無法動彈,破口大罵,污言穢語信手拈來。
辭盈對他露出嫣然一笑:“這鞭子我還有用,只能辛苦這桃樹枝先看守你片刻了。
”落霞鞭緩緩滑入她的衣袖中,她斂起笑容,用手刃在他的脖頸間一劈,那個道士便白眼一翻,昏厥在地。
辭盈推著他的出糞車,同他的衣服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然后敲響余府的門,向護院解釋自己忘了東西,護院也沒多加懷疑,便讓她進來了。
出糞工一般勞作的地方環境惡臭,余府中的下人也不愿多來,因此辭盈便得到了孤身一人行動的絕佳機會。
她急忙丟下這一身厚重的外衣,化作一朵桃花,飄向余大人寢室。
辭盈順著窗戶的一條縫隙落在房間的地面上,她打量著屋中無人,便又重新變回人形。
余大人的這間寢室比她住的客棧中兩個天字號房加起來都要大上許多,與幾日前看到的孫大娘的茅屋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在房子仔細轉了一圈,連墻上的墨寶都掀開來,將下面的墻壁每寸都摸了個遍,也沒有找出任何異常。
辭盈一邊打量一遍腹誹這個余大人與外面紫金觀的道士一樣,都是道貌岸然的鼠輩,余府里四處可見代表高潔的梅蘭竹菊雕花,余大人寢室的書案前掛著“博雅達觀”四個大字,背地里卻是做盡慘無人道之事。
他的窗前還有一張羅漢床,床中桌面上放著五子棋的棋罐和棋盤,看得出余大人平日里喜執黑子,裝黑子的棋罐要比裝白子的磨損多些。
辭盈心頭一動,將手心緩緩覆蓋在裝黑子的棋罐上,果然感受到了這棋罐被人下過結界,她用指尖血在掌心寫下符咒后,猛然聚氣,震碎了那個結界。
她輕輕轉動棋罐,身下的這羅漢床竟然直接翻轉過來,隱藏在這間寢室下的密室赫然出現在眼前,辭盈被狠狠砸在密室的地面上。
眼前的這間房間密不透氣,被嚴防死守到連只飛蚊也進不來,房間里處處點著失魂香,此香能讓人昏睡不醒,辭盈立刻屏氣不息。
血檀木桌上也用迷藥打了蠟,上面躺著的男子正在昏迷著,想必這就是今日那個紫云觀道士用出糞車送進來的下一個將被剝皮的對象。
他皮膚白皙,必然不是長期在陽光下勞作的人。
他的中指指骨間和拇指、食指指腹上都有薄薄的繭子,應該是長期撥弄算盤和寫字留下來的。
眼前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個賬房先生。
他看起來非常年輕,人生中還有許多新奇有趣的事情值得他去體驗,如果今日就死在這里了,實在可惜。
他不該死在這里。
辭盈正打算為他輸入靈氣從而喚醒他,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你果然來了。
”她回頭,看清眼前人的面容還是瞪圓雙眼,倒吸一口氣。
他的臉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全部都是被烈火灼燒的痕跡,整張臉血肉模糊,看起來猶如干旱數年的黃土,皺皺巴巴,布滿皸裂。
是了,她早該想到,普通的人哪里會有換皮的需求。
只有身上有著無法修復的傷疤的人,才會想要換皮。
而眼前的這個人,臉上完完全全被毀容,以至于他絕對無法以這樣的面目示人,所以他才會劍走偏鋒,用這樣的方法讓他看上去同正常人一般。
被火燒過的臉?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