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沒?”守在門口的衙役嗤笑一聲,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
“屋里整整齊齊的,連首飾都擺得好好的,既沒丟失財物也無打斗的痕跡。
秦娘子就是想不開,才走了絕路。
”裴知微沒理會他,目光緩緩掃過房間。
房梁上懸著一根鮮紅的綢緞,末端打著一個尋常死結,下面的腳踏凳翻倒在地。
凳面上還有半個模糊的鞋印,看尺寸正是女子的繡鞋。
“裴小姐,您看這踏腳凳,”小李走進來,指著翻倒的凳子道,“仵作說了,這上面的鞋印與秦小姐的繡鞋完全吻合,就是她自己蹬翻的。
而且凳腳的位置,正好對著房梁上的紅綢,高度也合適,一切都對得上。
”裴知微蹲下身,仔細查看那只凳子。
凳面是紅木所制,質地堅硬,鞋印確實是女子繡鞋留下的,邊緣有些模糊,像是用力蹬踏過。
但奇怪的是,凳面上除了這半個鞋印,再無其他痕跡,連一絲灰塵都沒有,干凈得有些過分。
“繩索的勒痕也驗過了。
”小李見她不語,又補充道:“仵作說勒痕是生前造成的,邊緣有生活反應,沒有二次傷害的痕跡。
說白了,就是自縊,板上釘釘的事,誰來查都一樣。
”裴知微站起身,目光落地毯上。
地毯是深色的,繡著繁復的紋樣,絨毛濃密厚實。
她在周邊緩緩踱步,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我說裴小姐,您這是找什么呢?”小李不耐煩地催促道,“這地毯日日都有丫鬟打掃,用細毛刷梳理過絨毛,干凈得很,能有什么線索?再說了,仵作跟我們都驗過了,現場沒有任何打斗痕跡,您就別白費力氣了。
”裴知微沒有回答,忽然停在梳妝臺旁,微微側過身,調整了一個角度。
陽光透過窗欞斜射進來,恰好落在她腳邊的地毯上,原本看似平整的絨毛間,竟隱隱浮現出半個淺淡的壓痕!那壓痕極淺,若不順著光線的角度,根本無法察覺。
她立刻蹲下身仔細查看。
形狀是尋常男子長靴的前半部分,鞋尖處有云紋隱約可見,壓痕的邊緣還有些微的變形,顯然是受力不均造成的。
“這是什么?”裴知微抬頭看向門口的衙役,聲音清冷如冰。
小李湊過來,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臉上的嘲諷漸漸變成了驚訝:“這……這是鞋印?怎么會在這里?”“誰來過這里?”裴知微追問,指尖輕輕拂過地毯的絨毛。
壓痕的邊緣還帶著一絲未完全恢復的彈性,顯然留下的時間不長。
小李撓了撓頭,有些結巴地說:“仵作驗尸的時候進來過,但他穿的是布鞋,鞋底是軟的,踩不出這樣的印子……其他的,就是周頭帶著我過來勘驗,可是我等勘驗現場是有講究的,并未踩到此處。
”裴知微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在那半枚鞋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