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陷入一片死寂。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只有墻上復古掛鐘的秒針,“嗒、嗒、嗒”地走著,聲音在寂靜中被無限放大,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
韓女士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在滿臉通紅、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外孫女,和那個穿著不合身衣服、臉色慘白如紙、僵立得如同石像的陌生少年之間,來回逡巡了好幾遍。
臉上看不出明顯的喜怒,但那微微瞇起的鳳眼和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角,無聲地宣告著她正在高速分析眼前這超乎想象的局面。
就在鄭時月和權志龍都快要被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壓垮時,韓女士終于緩緩開口了。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若有似無、意味深長的弧度:“哦莫……”
她輕輕喟嘆一聲,目光最終定格在恨不得縮成一團的鄭時月身上,那眼神混合著調侃、驚奇,還有一絲“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復雜感慨,“wuli
小月……看來是真的長大了啊?都學會……往家里‘撿’男人了?”“外婆!!!”
鄭時月瞬間漲紅了臉,發出一聲又羞又急的哀嚎,恨不得當場消失。
她才十一歲啊!撿男人?!外婆的腦洞能不能不要這么大!權志龍更是被這石破天驚的一句嚇得魂飛魄散!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
“唰”地又是一個幾乎要把額頭磕到膝蓋骨的九十度深鞠躬,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慌和急于辯解而帶上了明顯的哭腔:“阿尼阿尼!阿祖瑪!不是的!您誤會了!完全不是那樣的!我……我……”
他急得語無倫次,巨大的羞恥感讓他恨不得當場蒸發。
這驚天動地的一躬和帶著哭腔的辯解,威力之大,連見慣風浪的韓女士都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鄭時月捂著臉,簡直沒眼看。
偶像的形象啊……碎了一地……“哎一古,小伙子,別行這么大禮,快起來快起來。
”
韓女士回過神,看著眼前這個慌得快要自燃、鞠躬鞠得快要對折的男孩,最初的震驚和疑慮反倒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無奈的好笑。
她連忙擺手,“小伙子,快起來快起來!行這么大禮做什么?腰還要不要了?”壞蛋可沒這么實誠的反應。
她語氣緩和下來,帶著長輩特有的威嚴和無奈,“行了行了,到底怎么回事?囡囡,你來說!還有你,”她點名,目光銳利地看向鄭時月。
壓力山一般砸到鄭時月肩上。
她深吸一口氣,知道躲不過去了,只能硬著頭皮開口,努力忽略旁邊偶像投來的、充滿了求救信號和巨大窘迫的目光。
“外婆,是這樣的……”
她語速飛快,盡量簡潔,“剛才下大雨,我在陽臺收衣服,看到他一個人站在雨里,淋得透shi!就……就在我們家附近那條路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可……可憐了!那么大暴雨,我怕他感冒出事,就……就下去給他送了把傘……”她省略了“偶像雷達”和強行拉人回家的細節,只強調客觀事實。
“然后呢?”
韓女士抱著手臂,示意她繼續。
“然后……然后我送完傘就回來了嘛,”
鄭時月眼神飄忽,底氣不足,“可是……可是回頭一看,”她做出一個夸張的回頭動作,“他還傻站在那兒淋雨!傘都沒撐開!我就……我就想著好人做到底,雨太大了,讓他進來換個干衣服,喝點熱的再走……”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后幾乎成了蚊子哼哼,“就……就帶他回來了……剛換好衣服您就回來了……”她飛快地補充,“真的!外婆,我們之前根本不認識!我就是看他太慘了,純粹的助人為樂!”鄭時月努力強調著“不認識”和“幫忙”,試圖洗清“帶男人回家”的嫌疑。
韓女士的目光轉向權志龍,帶著詢問:“小伙子,是這樣嗎?”權志龍像被老師點名的學生,立刻挺直背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內!阿祖瑪!完全是這樣!這位……這位小月xi真的是非常非常善良!是我太失禮了,淋得亂七八糟就貿然打擾!”他臉上滿是真誠的感激和深深的歉意,“阿祖瑪,真的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這就離開!”說完,他就要去拿自己那堆shi漉漉的衣服,只想立刻逃離這尷尬到baozha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