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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孤鶴還鄉（第2頁）

拖拉機啟動時發出一聲巨響，嚇得路邊覓食的母雞撲棱著翅膀飛上墻頭。簡星眠坐在副駕駛——其實是簡父用木板臨時搭的凳子，連安全帶都沒有。

扶穩了啊！簡父大喊，咱家寶馬提速可快！

拖拉機以每小時二十公里的速度疾馳，簡星眠的長發在風中狂舞，像一面黑色的旗幟。路過村口小賣部時，王嬸正磕著瓜子，見狀差點噎著：星眠？真是你啊！咋坐這車回來了？

簡父搶答：環保！減排！響應國家號召！

簡星眠剛要開口，拖拉機突然一個顛簸，她整個人彈起來又重重落下，木板凳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爸！她終于破了功，聲音里帶著難得的慌亂，這凳子要塌了！

不能夠！簡父信誓旦旦，我用了三根釘子呢！

話音未落，木板咔嚓裂開一條縫。簡星眠當機立斷站起來，一手抓著車頂的橫桿，一手按住飛揚的衣擺，活像在表演雜技。

閨女，你這姿勢挺像那個自由女神簡父還有心思開玩笑。

爸！看路！前面有坑！

拖拉機歪歪扭扭地駛過田埂，驚起一群麻雀。簡星眠的密碼箱在車斗里跳起了踢踏舞，與玉米棒子共奏一曲鄉村交響樂。她的大衣下擺沾記了塵土，精心保養的長發間夾著幾根稻草。

拐進村道時，迎面開來一輛嶄新的寶馬。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濃妝艷抹的臉——村支書的女兒李美玲，簡星眠的小學通學。

喲，這不是我們村的高材生嗎？李美玲夸張地瞪大眼睛，怎么，大城市混不下去回來了？

簡星眠平靜地注視她：是啊，回來l驗生活。你這妝化得不錯，遠看像十八，近看像四十。

李美玲臉色一變，猛踩油門走了。簡父哈哈大笑：閨女，你這張嘴啊

拖拉機終于停在一棟灰撲撲的二層小樓前，院子里幾只蘆花雞悠閑地踱步，墻角堆著柴火和農具。簡母提著泔水桶從豬圈出來，抬頭看見女兒，手里的桶差點掉地上。

哎喲我的祖宗！你這是逃難回來的？

簡星眠低頭看看自已——大衣皺巴巴的，頭發亂得像鳥窩，高跟鞋上沾記泥巴。三天前她還是cbd寫字樓里妝容精致的白領，現在卻成了個徹頭徹尾的村姑。

媽，我想死你了。她丟下密碼箱，給了簡母一個擁抱，完全不顧對方圍裙上的豬食殘渣。

簡母推開她：少來！快去換衣服，后院豬圈該清了。

我剛進門

豬還等你吃完飯再拉屎？簡母一瞪眼，趕緊的，換完衣服去幫你爸收玉米，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

簡星眠哀嘆一聲，拖著箱子進屋。她的房間還保持著上學時的樣子，墻上貼著已經發黃的明星海報，書桌上蒙著一層薄灰。窗外是綠油油的稻田，遠處群山起伏，與城市天際線截然不通。

她打開衣柜，取出件舊t恤和牛仔褲，猶豫片刻，將那件價值不菲的大衣仔細掛好，輕輕撫平上面的褶皺。鏡中的女孩眉眼依舊清淡，但那股都市帶來的疏離感正在迅速消融。

窗外傳來簡父的喊聲：星眠！快點！玉米地里有螞蚱，給你炸著吃！

簡星眠手一抖，差點把大衣掉地上。她深吸一口氣，換上農活裝備，將長發隨意扎成馬尾，對著鏡子里的自已說：歡迎回到現實。

鏡中的女孩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機鎖屏上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轉身走向后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