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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張畹香（第1頁）

引

煙水散人曾感嘆：天下女子中，有誰能像張畹香這般集賢貞、才智于一身？我聽說，鮑宣與桓少君共挽鹿車，傳為佳話，那是少君的賢德；梁鴻與孟光舉案齊眉，流芳千古，那是德耀的淑良。可千百年后，能追慕她們風(fēng)采、與之并美的，誰能及得上畹香？

我還聽說，“綠肥紅瘦”

是李易安的妙詞，“東風(fēng)柳眼”

是朱靜庵的佳詩。而詩詞雙絕，能與朱、李二人不相上下的，誰能及得上畹香？

更聽說，楚國戰(zhàn)事危急時，女子望云便知將士能勝；越人航海遠(yuǎn)行，妻子觀風(fēng)便知丈夫必亡。而能輔佐丈夫立業(yè)、在亂世中保全貞節(jié)，智謀不輸這兩位女子的，誰能及得上畹香？

可桓少君雖賢，卻沒留下李易安般的詞章；李易安擅詞，卻少了楚越二婦的智謀。而兼?zhèn)浔娒馈⒆拷^千古的，又唯有畹香了。

有人說：“畹香不過一介女子，怎會有這般熠熠生輝的賢貞才智！”

唉！若畹香不是女子，恐怕便沒了那些詩、那些智、那些淡泊的高致了！這記世界的須眉，反倒該反觀自省，看看能否及得上畹香呢！

丁酉年，我曾與月鄰等友人在虎丘望月，酒盡燈殘時，眾人各述奇聞。有位客人詳述了畹香的事跡，眾人都拍手稱奇，說她是美人中的佼佼者，還囑我為她作傳，以補《世說新語》未載之憾。

故將張畹香列為，便夸她敏捷，卻不知詩中藏著深意。他讓女兒把詩抄下，拿給她的女塾師看。

塾師說：“看這詩，就知她的志向。令愛將來必定甘守淡泊，嚴(yán)守閨中規(guī)范。”

張玉樓歡喜道：“女子以節(jié)操為本，若能恪守閨儀，便是好女子了。”

到十七歲時，本地鄉(xiāng)紳趙宦聽說她才貌雙全，托媒人來求親。張玉樓本想答應(yīng)，畹香卻堅決不允，私下對母親說：“我聽說‘貧難婚富，富難婚貴’，所以婚嫁必須家境相當(dāng)、意氣相投才行。況且既已顯貴，必當(dāng)報效朝廷、施恩鄉(xiāng)里，才能長久享福。如今趙宦仗勢欺人，驕橫到了極點，他的富貴就像晨露般易逝，怎能與他聯(lián)姻，被他牽連惹禍呢？”

她極力勸阻張玉樓，這門親事才作罷。

沒過多久，趙宦果然因罪入獄，貪贓達(dá)十萬兩，親戚族人沒一個不被株連。張玉樓聽聞后驚嘆道：“我女兒的機智，遠(yuǎn)勝過我，可惜不是男子啊！”

從此，家中大小事張玉樓都要與畹香商議，她的揣測總能應(yīng)驗。連往來書信，也都交由畹香代筆，她總能片刻寫就，文采斐然。

那時揚州的文人，除了文社，還另立詩社，分題唱和，競相展露才華。一次以《春日細(xì)雨》為題，限

“東”

韻，各作一首律詩，共十四篇，其中婁子拱的一首最得畹香喜愛。那詩是：

微雨如絲向曉蒙，斜侵蘿薛任輕風(fēng)。

當(dāng)階不損苔痕綠，著樹輕濡花片紅。

乳燕乍飛堪潤翼，濕云弄色欲漫空。

數(shù)聲啼鳥知何處，只在模糊柳浪中。

畹香每次吟完詩、繡累了，必吟誦這首詩。聽說婁生還未娶妻，她常想托付終身，卻羞于開口。

一日，婁生因事來求見張玉樓，張玉樓設(shè)了酒食，執(zhí)意留他小飲。酒闌日暮時，婁生暗慕畹香的美貌，不時回頭偷看珠簾。忽然見簾內(nèi)云鬟翠影，時隱時現(xiàn)，料定是畹香。他想以詞挑動，便索來筆墨，以庭前石榴花為題，寫了一闋《菩薩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