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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崔 淑（第2頁）

忽然見一個男子手持利刃，從后面遠遠呼喊著要來刺她。崔淑驚慌躲避，猛然驚醒，只見月亮已轉到西窗，夜將過半。

第二天她把夢告訴母親，母親歡喜道：“這是好夢，女兒必定會顯貴無疑。”

不久成婚之后，崔淑只覺得劉子重相貌鄙陋，不堪入目。加之家中空蕩如懸磬，米缸里沒有存糧，只有青藜綠莧在春風中搖曳。崔淑暗暗嘆息，深恨被父親耽誤。她曾作詩自嘆命薄：

妾家茅屋大如斗，繞屋蕭蕭唯碧柳。

柳上啼烏到曉聞，室中煙火午時有。

紫燕嗟呀空繞梁，黃鸝惆悵飛去久。

東鄰桃花艷艷開，西鄰少婦紅粉腮。

兩家富貴相仿佛，時時斗草賭金釵。

妾慚荊布豈堪伍，在家出嫁通一苦。

妾心豈怨夫婿貧，妾心自恨薄命身。

愁來唯有淚盈把，雨打殘花空夢春。

又有絕句三首：

桃花開日草初肥，門掩東風淚記衣。

幾度自憐還自慰，嫁雞只合逐雞飛。

其二

曉窗睡起獨凄然，黃鳥聲中倍可憐。

莫道妾家空過節，未逢寒食已除煙。

其三

春來亢旱更堪憂，草亦枯黃菜豈留。

麻苧裙衫俱賣盡，幸存青鏡照梳頭。

從此她郁郁不樂，時常借吟詩抒發愁緒。一天，劉子重有事進城，崔淑獨自提著瓦罐澆灌菜園。夕陽西下時，她倚著門遠望，見一個秀才從船上登岸，快步走上前來。崔淑正要關門退回，忽然見他的衣巾面貌似曾相識。正恍惚尋思時，秀才已走近呼喚道：“小生乘船偶然停泊，聽說這里的菜園有菜可賣，就是你家嗎？”

崔淑轉身進內，緩緩應道：“正是我家。”

秀才也隨后步入，四處打量著，微笑道：“花徑稀疏，茅檐瀟灑，竟有這樣一位娘子，莫非是桃源中人？”

崔淑摘下一把菜放在地上，低聲喚道：“菜已摘下，你自已取去吧。”

秀才說：“不知該付多少錢，我這就給你。”

崔淑回頭偷眼看那秀才，溫雅不俗，便推辭道：“值不了幾個錢，不必給錢。”

那秀才提著菜道謝離去，崔淑也走到門邊。

不料劉子重已經回來，在對岸遠遠望見，懷疑有私情，怒不可遏。一進門就厲聲盤問。

崔淑正色道：“那書生是遠方人，素不相識，偶然停船買菜，你何必多疑！”

劉子重說：“你別狡辯，我已看了很久。若無私情，那人臨走時為何幾次回頭張望，你又何必送出門？況且菜已賣了，得了多少錢，錢在哪里？”

崔淑拿不出錢，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