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書小說

第42章（第1頁）

她抓緊他的手，慢慢平靜下來。

余笙以前也想過這個問題。

人是會幻想的動物，新手父母在孩子牙牙學(xué)語的時候就會幻想將來從電視里看見自己孩子xiong有成竹演講的樣子，高三考生埋頭默寫數(shù)學(xué)公式時會幻想牽著喜歡的人走在大學(xué)校園里。

但不幸的是余笙從來沒能那些幻想具象化，甚至連自己將來也許會在舞臺上表演的場景都想像不出來。每當(dāng)她試圖眺望未來的時候，她只看到濃重的霧和腳下很短的一截路。

長時間的靜謐后，周衍說：“去睡覺吧，很晚了。”

余笙摟上他的脖子，頭靠在他肩膀上，她嗅到風(fēng)藏進他短發(fā)里的煙味。

這種味道她再熟悉不過，在宿舍里聞了三年，她的室友總在浴室里偷偷摸摸抽煙。在英式貴族私立女校，抽煙是絕對的禁忌。

但她親愛的室友來自自由的美利堅合眾國，對正米字旗所有的規(guī)矩都嗤之以鼻，但萬一抽煙被發(fā)現(xiàn)，上報給家長的后果不堪設(shè)想。于是余笙變成對方提防宿管的戰(zhàn)友。

宿管對余笙的信任度顯然高于對她的室友，即便余笙每次查寢都在浴室洗澡，宿管也從沒懷疑過。她那張乖巧的亞洲面孔一看就干不出壞事。

“我室友以前也抽煙，她是一個性格很好的。有一天我醒了，聽見她在隔壁床上哭。你知道的我經(jīng)常睡到一半醒來。原來她的外公得了肺癌，在梅奧診所花了上百萬美元，但是還是沒有治好。她回美國參加葬禮，走之前拜托我處理她剩下的煙。”

宿舍的垃圾有人統(tǒng)一處理，余笙不敢冒險，所以她在一節(jié)排球課上偷偷溜到花園，把她室友的打火機和煙盒一起埋在那顆巨大的梣樹下。

煙盒上丑陋骯臟的圖片她記憶猶新。

余笙吸著鼻音說：“所以你以后別再抽煙了。”

周衍揉了揉她的后頸：“不會了。”

她固執(zhí)道：“你要保證。”

“我保證。”

周衍的手挪開時蹭到她順滑的頭發(fā)，他倏地意識到一件事，她很久沒去染過發(fā)了，那些新生的黑發(fā)安然無恙地從她軟茸茸的頭頂冒出。

余笙俯在他耳邊小聲說：“周三，我們都要往前看。”

周衍的大腦空白一秒，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她沒有再回

答。

實際上她今天晚上沒有回答過他任何一個問題。

余笙軟軟地靠在他肩膀上，那句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們都要往前看，往前走，在將來彼此看不見的日子里，熠熠生輝。

她雖然看不見自己的未來，但能想象關(guān)于他的場景。他走在牛津的校園里，美式口音顯得不合群，但他肯定可以毫不費力理解教授講的知識，課后會肯定會有女孩子找他要電話號碼。那雙桃花眼就是為此而生的。

就像她的斷眉預(yù)示著她人生中一次又一次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