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便要伸手來抱我。
我下意識地往后縮,將娘親留給我唯一的那支發(fā)簪抱得更緊了。
那發(fā)簪樣式很舊了,簪頭一朵小小的蘭花已經(jīng)磨得失了光澤,卻是娘親最寶貴的東西。
爹爹看到我的動作,怒火更盛。
他一把推開柳姨娘,指著祠堂的方向,在這個冬天聲音冷得像是要把整個院子都凍住:
“薛茴!你給我聽著!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戲,立刻滾出來向柳眉認(rèn)錯!”
“你要是不出來,我就讓你女兒陪你一起跪在祠堂門口!”
“你什么時候肯認(rèn)錯,她就什么時候起來!”
他沖下人使了個眼色。
兩個壯碩的婆子一左一右架起我,將我拖到冰冷的青石板上。
祠堂的門緊緊鎖著,像一張吃人的巨口。
“跪下!”
我膝蓋一軟,重重地磕在地上,疼得我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
“不許哭!”爹爹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讓你那不知悔改的娘親看看,她所謂的爭寵,要讓她唯一的女兒付出什么代價!”
我不知道過世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娘親不會再給我梳頭,不會再抱著我講故事了。
可爹爹不信。
風(fēng)很冷,吹在臉上像刀子割一樣。
我跪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喊著:“娘親,枝意好疼,枝意知道錯了,你快出來吧。”
可那扇朱紅色的門,始終沒有打開。 天色從亮到暗,又從暗到亮。
我跪了一天一夜,膝蓋像是被人用錘子砸碎了,又像是被無數(shù)根針扎著,麻木中透著鉆心的疼。
我的嘴唇干裂,眼前陣陣發(fā)黑,全靠懷里那支冰涼的發(fā)簪帶來的觸感,才勉強撐著沒有倒下。
娘親,你是不是也像枝意現(xiàn)在這樣,又冷又餓又疼?
迷迷糊糊間,一雙繡著金絲芙蓉的軟鞋停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