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聽完,唏噓不已。
他答應我,會將這段記載,不加修飾地錄入當朝的列傳中。
臨走前,史官問我:“您……還恨前丞相大人嗎?”
我搖了搖頭。
“不恨了。”
我輕聲說:“只是覺得可悲。”
一個男人,為了所謂的臉面和權欲,親手將摯愛推入地獄,將骨肉棄如敝屣,最終落得眾叛親離,形同瘋魔的下場。
恨他,已經沒有意義。
讓他作為一則警世的寓言,永遠地活在史書的字里行間里,被后人評說、審視,或許才是對他最永久的懲罰。 又是一年冬至。
我休沐在家,陪著舅舅在院子里看雪。
一個老仆匆匆從外面進來,在舅舅耳邊低語了幾句。
舅舅的臉色變了變,揮手讓他退下。
“怎么了,舅舅?”我問。
舅舅看著我,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開口了:“是丞相府那邊派人傳話,說商崇他……快不行了。”
我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平靜。
“他想見你最后一面。”舅舅說。
“枝意,去與不去,都由你自己決定。”
我沉默了片刻,放下了茶杯。
“舅舅,替我備車吧。”
馬車停在早已破敗的相府門前。
朱漆大門斑駁陸離,門口的石獅子布滿了青苔。
這里再也不是京城權力的中心,只是一座囚禁著一個失意老人的牢籠。
我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院子里雜草叢生,當年的冰湖早已干涸,只剩下一個丑陋的坑。
我被引到一間陰暗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