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盛怒之下抄斬秦家,還遷怒于為其求情的父親,看似順理成章。
可蘇歡清楚,爹爹與秦禹并無深交。
一個是戰場宿將,一個是科舉出身的刑部尚書,交集最密的時候,怕就是秦禹被押解回京、關在天牢受審的那段日子。
指尖輕輕叩打桌面,她忽然睜眼———爹爹怎會平白無故,拿自己的仕途去賭,為一個不相熟的將領求情?
卷宗里的供詞太過整齊,時間線嚴絲合縫,反而透著股說不出的怪異。
就像有人早已寫好劇本,只等眾人粉墨登場,演一出逼真大戲。
蘇歡鋪開宣紙,提筆落墨。
不同于往日娟秀的小楷,此刻筆下是鐵畫銀鉤的狂草,筆鋒凌厲如刀。
次日清晨,蘇景逸與蘇景熙一早便去了太學,蘇歡也聽聞了蘇靖被軟禁的消息。
這倒不算意外,只是連蘇黛霜都被禁了探望,倒是讓她有些吃驚。
"看來是惹得叔叔動了真火?"
蘇歡隨手賞了碧兒一錠銀子,"我原想著,叔叔昨日見過太學山長,今日該讓堂哥同去才是。"
碧兒笑得眉眼彎彎,左右瞧瞧,才壓低聲音道:"二小姐是不知道,昨日老爺那火氣喲,比上次二少爺被司成送回來時還要大上三分!"
自蘇歡幾人回帝京,便執意不用貼身丫鬟,只留了幾個粗使下人。
起初這些下人多有輕慢,后來見蘇歡出手大方,性情溫善,又知她有大長公主照拂,蘇景熙在騎射大會上又得了陛下夸贊,態度便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此刻得了賞錢,碧兒更是知無不言:"您可千萬別去勸,老爺如今正在氣頭上,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呢!"
蘇歡自然沒這個打算。
只是蘇崇岳的態度轉變太過突兀,昨日還為蘇靖的學業奔波,今日卻突然軟禁,其中必有隱情。
或許該找蘇靖問個明白?
"二小姐!"小廝匆匆跑來,"有貴客到訪!"
蘇歡給蘇芙芙搖扇的手頓了頓:"貴客?"
小廝賠笑道:"是吳公子,專程來拜會您的!"
前廳里,吳浩見到蘇歡現身,連忙起身見禮。
"蘇二小姐。"
許是顧忌著大長公主的威勢,他的態度較之以往恭敬了許多。
蘇歡唇角微揚,眼尾眉梢盡是溫柔:"吳公子蒞臨,有失遠迎。"
吳浩一時晃神,只覺這一笑如春風化雪,連滿室陽光都失了顏色。
"哪里哪里,本該是在下"
蘇歡打斷他的話,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犀利:"聽聞吳大人近日被停了職,正是焦頭爛額之際,吳公子竟還有閑暇來訪,這份心意,倒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