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雖說是休假,都察院的人,可沒一個閑得住。”顧赫指節(jié)叩了叩桌沿,“姬鞒牽涉的案子與官員太多,單是沈墨供出的那些,便夠清查許久了。”
此前姬帝給了十日查案,顧赫能拿出那份證詞已屬不易,后續(xù)仍需細(xì)細(xì)盤查。
他前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這才歇了今日。
待明日,又得回去忙得昏天黑地。
蘇歡表示理解:“琪王勢力盤根錯節(jié),一時半刻的確查不完。何況他背后還有孟貴妃與孟秉元,斷不會坐以待斃。中間會生多少波折,誰也說不準(zhǔn)。”
顧赫負(fù)手長嘆:“好在姬鞒已被貶為庶人,再想興風(fēng)作浪,難了。”說罷,瞥了蘇歡一眼。
“我知道你對這結(jié)果不滿,可這事急不得。等案子再挖挖,或許”話音戛然而止。
蘇歡倒不在意,淺笑道:“我明白。”
這“或許”二字,本就沒多少底氣———姬帝若真想保兒子,有的是法子。
她本也沒指望能輕易要了這位得寵皇子的命。
話鋒一轉(zhuǎn),她問:“您方才說,除了夔州糧倉的事,青楓江堤修繕也開始徹查了?”
“不錯。”顧赫神情陡然嚴(yán)肅,“今年夔州轄地連月陰雨,洪水泛濫。青楓江堤當(dāng)年耗費(fèi)巨萬,先前又特意加固,按理不該這么容易被沖垮。沈墨證詞里提了這茬,估摸著從上到下又要揪出不少中飽私囊的貨!”
“您還記得李長庚嗎?”
聽到這名字,蘇歡眼睫微顫,頷首道:“記得。前都水監(jiān)使者,因貪墨十三萬兩被撤職流放。他離京那日,我還特意去送了送。”
“他同這案子脫不了干系。”顧赫左右掃了掃,壓低聲道,“我猜,那些下?lián)艿你y錢,便是經(jīng)他手散出去的。”
蘇歡瞬間明悟:“您是說,他知道那些錢的去向?”
顧赫搖頭:“這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他這么做,似是受人指使。”
天下貪官如過江之鯽,層層盤剝本不稀奇,可若有人蓄意搗鬼這事便不簡單了。
“具體是誰還沒查出來,但興許也和姬鞒有關(guān)。”
顧赫越查越心驚———這位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琪王殿下,背地里竟干了這么多腌臢事!
蘇歡垂眸輕笑:“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時光倏忽,轉(zhuǎn)眼到了申時。
蘇歡一行終于告辭離去。
望著馬車消失在街角,李氏滿心悵然,轉(zhuǎn)身時忍不住暗掐了顧赫一把。
顧赫疼得一抽,忙問:“阿湘,你這是作甚?”
好端端的,又發(fā)哪門子脾氣?
李氏一言不發(fā),拽著他回房,“砰”地甩上了門。
顧赫一頭霧水:“怎么了這是?誰招惹你了?”
李氏柳眉倒豎,嗔道:“除了你還能有誰!你今日同歡兒說話,怎么這般沒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