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歡足尖剛踏過門檻,廊下便傳來急促的靴聲。
正是聽見院外動靜出來查看的蘇景逸。
“姐姐?”他抬眸望來,墨色衣擺隨步勢輕揚,眼底掠過一絲詫異。
蘇歡抬眼應了聲:“景逸。”
這一揚頸,蘇景逸陡然瞥見她素白頸間那道蜿蜒的血痕,臉色霎時褪了三分血色,幾步搶上前:“姐姐!你這是———”
蘇歡朝他彎了彎唇角,聲線帶著幾分沙啞卻溫穩:“不過是道口子,不打緊。”
她指尖虛虛按在血痕旁,眸光掠過他緊繃的眉骨,“先進屋,待會兒慢慢說。”
蘇景逸自小最聽她的話,縱有滿肚子疑云,也只能捺著性子頷首。
他轉頭望向虛掩的角門,耳畔似乎還縈繞著方才門外揚鞭的脆響:“方才那動靜,像是魏世子和顧大人?”
角門在身后緩緩闔上,一記清脆的鞭哨劃破庭院寂靜,顧梵這才從怔忪中回神。
他轉頭望去,撞進一雙墨玉般深冷的眸子。
顧梵與魏刈不算相熟,卻也察覺過幾次———這位魏世子看他時,眼神總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疏離。
此刻四目相對,空氣驟然凝得發沉,顧梵依禮抱拳,正欲告辭,卻聽魏刈先開了口。
“聽聞顧大人昨夜離宮后,未曾回府?”他聲線平淡,像在說件無關緊要的瑣事,目光卻似檐角冰棱,輕輕剮過顧梵的面門。
顧梵心頭一震,抬眼撞進他無波無瀾的眼底,那不是詢問,而是確鑿的陳述。他斟酌著開口:“世子問起此事,是”
魏刈忽而勾了勾唇角,笑意未達眼底,語氣卻帶著不容錯辨的偏袒:“事關蘇府與她,自然要問清楚。”
“姐姐,這傷究竟怎么來的?”
一踏入內室,蘇景逸便沉不住氣,語氣比平日急了幾分。
蘇歡隨手解下外衫,不甚在意地揮揮手:“被吳浩那廝劃了道口子罷了。”
她指尖蘸了溫水擦拭血痕,唇角揚起抹淡笑,“放心,你姐姐我從不做賠本買賣。”
一道皮肉傷,換吳府人贓并獲,怎么算都劃算。
見她不愿多言,蘇景逸轉頭看向垂首立在一旁的蘇景熙,語氣帶了斥責:“走之前怎么叮囑你的?”
他明明反復交代要護好姐姐,怎會讓她傷在脖頸這般兇險的地方!
蘇景熙喉頭滾動,滿是愧疚:“是我疏忽”
“不怪他。”蘇歡打斷道,指尖頓了頓,“景逸,你該知道我今日出去,本就是要把事情鬧開。”
她抬眸看向弟弟,“只是沒料到吳浩那蠢貨會動刀子。”
蘇景逸胸口悶得發疼,他自然知道姐姐想做什么,卻沒料到她會拿自己性命冒險。
脖頸處的血管他不敢再想,猛地別開臉:“景熙,去把藥拿來,東墻藥柜第三格。”
蘇景熙如蒙大赦,應了聲便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