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蕭喉頭微哽,折扇"啪"地收攏,竹骨磕在掌心震出悶響。
身后小廝撓著腦袋嘟囔:"欽敏郡主今兒咋急成這樣?往常見著少爺您,好歹會頷首打個招呼呢"
楚蕭臉色沉得像深潭結了冰,硬生生將目光從白馬上剜回來:"她理不理,與我何干?"聲線冷硬,自己卻聽出話里的虛浮。
胸腔那股憋悶翻涌,像被冰手攥住心口,堵得人透不過氣。
剛要抬步往蘇府去,他猛地頓住腳,轉身望向馬車消失的街口———那不是去吳府的方向嗎?
"方才那馬,是往吳府去的?"
蘇吳兩家面上親善暗里較勁,這會兒欽敏郡主突然往那邊去,莫不是
小廝踮腳望了望:"沒錯兒少爺,要跟過去瞧瞧不?"
"罷了。"楚蕭沉吟片刻,擺手道,"郡主行事素來隨性,未必就是去吳府。這時候跟過去,倒顯得咱們刻意糾纏。"
他定了定神,"先去聽雨巷看蘇大小姐,回頭再繞去吳府不遲。"說罷拂袖,"走!"
······
吳府正堂光線沉如濃墨,燭火在青磚上凝出半明半滅的影子。
吳浩攥著匕首的手指暴起青筋,刀刃貼著蘇歡頸側,沁出的血珠亮晶晶的。
"魏刈呢!他再不來,我便割了蘇歡的喉嚨!"
話音未落,刀尖已劃破皮膚,一線血珠順著瑩白脖頸滑下來,在衣領上暈開紅梅似的印子。
"姐姐!"蘇景熙猛地往前沖,"你敢傷我姐姐一根汗毛,我定叫你后悔莫及!"
"后悔?"吳浩眼神陡然癲狂,匕首又壓下幾分,"我吳府滿門心血毀于一旦,還有何可悔?!"
蘇歡朝蘇景熙遞了個安撫眼神,轉臉看向吳浩扭曲的臉,語氣帶著無奈:"你與世子的仇,沖他去便是。我救你妻兒那天,從沒想過要你拿刀子回報。"
突然,院外傳來冷透骨髓的聲音,似寒冰碾過青石,每個字都凝著冰棱:"放了她。"
話音未落,一陣風卷著桂花香旋進正堂,廊下焦黑的竹簾簌簌作響,竟無風自動。
那話音貼著耳膜碾進來,帶著不容錯辨的壓迫感,震得吳浩握匕首的手猛地一顫,刀刃在蘇歡頸間剜出更深的血痕。
他猛地轉頭望向庭院,只見門外斜斜倚著半片玄色衣擺,竹影在衣料上明明滅滅,卻看不見來人面目。
"魏魏刈?"
他喉結滾動,剛才的癲狂泄了氣,"你你躲在外面做什么!有本事進來!"
眾人聽見動靜回頭時,魏刈早立在十步開外。
他手背身后,玄衣被風卷出冷意,丹鳳眼尾微挑,眸光似淬冰寒玉,教人望時只覺月涼浸骨。
吳浩見他出現,后槽牙咬得發疼,目光不住往他身后瞟。
魏刈朝羽林軍輕抬下頜:"都候著。"說罷獨自往前走去。
"我照你說的來了。"他聲線沉得像浸了水,"蘇二小姐該放了吧?她救過你性命,這事與她無關。"
周遭空氣凝得能擰出水,他卻走得像逛自家花園,袍角都沒帶半分慌亂。
吳浩心臟猛地一縮,扯著嗓子吼:"站住!再走一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