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目光投向遠處層疊的宮墻:"靠著山岳,山岳也有崩塌之日。唯有自己成為那座山,才能站得穩、行得正。"
江懷瑜喉頭微動,竟一時語塞。
他走南闖北這些年,見過的奇女子不少,卻從未有人這般直白地剖白心跡。
這蘇歡看似溫婉,骨子里卻藏著比男子更硬的傲骨。
"原以為你開這酒肆只是圖個生計,"江懷瑜深吸口氣,語氣多了幾分了然,"卻沒想從一開始,你壓根就沒打算窩在這兒過小日子。?"
蘇歡淺淺一笑,這便是她愿與江懷瑜結交的緣由———此人見多識廣,心思通透,許多話不必說透便能領會。
"生意上了正軌,銀錢自然不缺。何況你如今名聲在外,旁人就算想使絆子,也得掂量掂量。"
江懷瑜話鋒一轉,"只是你打算在帝京待到何時?我瞧著你并非貪戀繁華之人。"
"重九節后,"蘇歡垂眸撥弄著茶盞,"我要送爹娘和兄長回滕州安葬。"
遷墳之事帝京早已傳遍,江懷瑜頷首道:"盡早了卻這樁心事也好。只是想起蘇崇岳那廝,當年為了攀附三皇子,連親兄長的喪禮都敷衍了事,當真是狼心狗肺!"
提起蘇崇岳,江懷瑜便滿臉嫌惡。
他自己與兄長手足情深,最見不得這等薄情寡義之徒。
"只可惜他有孟秉元那幫人護著,終究只是貶了官,沒要他的命。"
"他若與我爹的案子無關,我何必趕盡殺絕?"
蘇歡語氣淡然,望向窗外蓊郁的草木,"如今他們一家困在靜雅居,形同軟禁,又何嘗不是一種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