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歡總覺著這事兒透著蹊蹺。
若說為錢財,蘇崇岳撈銀錢的門道多如牛毛,且遠比這法子來得快捷豐厚。
若說為旁的好端端的,他囤這么些糧谷做什么?
況且他行事格外縝密,只定下六千擔的數目,這分量既不會惹人耳目,又足夠成規模。
便是蘇歡,若不是此次親回滕州,怕是也無從知曉此事。
王猛試探著問道:“二小姐可是打算,替蘇二少爺把這些糧食接下?”
他話音未落,蘇景熙已擰緊眉頭:“這可使不得!”
六千擔糧谷可不是小數,姐姐從未涉足糧貿,就算收了也沒處銷啊!
再說這事關蘇崇岳,誰知內里藏著多少渾水?
果然,蘇歡沉吟片刻便搖頭回絕:“這事兒我來做,確實不妥當。”
這等決斷豈能靠一時興起?
王猛臉上掠過失望,肩膀也垮了下去。
他心里清楚這想法有些異想天開,蘇歡姐弟們與這事本無牽扯,平白讓人家掏錢收糧,哪有這道理?
他面露歉疚,起身拱手:“二小姐,是我唐突了!一時情急才口不擇言,您千萬別往心里去!”
蘇歡淡笑擺手:“不妨事。”
見她確實未動怒,王猛才稍松口氣。
“今日多有叨擾,還望幾位海涵。若沒旁的事,我便先告辭———”
“若是那些人始終不來,你們預備如何?”
蘇歡忽然打斷他的話。
王猛神情無奈,苦笑道:“還能如何?要么降價賤賣,要么就接著囤著。”
無論選哪條路,農戶們都得吃虧。
除去播種、灌溉、除草、收割的人工成本,一畝田到頭只剩薄利。
若賣價壓得太低,怕是連本錢都收不回。
若繼續囤在家里,換不來銀錢不說,等來年成了陳稻,更是分文不值。
農戶家一年口糧也吃不了這許多,只能眼睜睜看著稻谷霉爛。
蘇歡思索片刻道:“許是被叔叔的事絆住了,你們且再等些時日,看他們還來不來。”
王猛心里覺著那些人多半不會露面了,可眼下也沒別的法子。
蘇歡又道:“再者,近來潮氣重,稻谷存不好極易霉變。我教你個法子,讓他們多挖些糧窖,窖壁用火烘干,再依次鋪上草木灰和木板,既能防潮又能防蟲,能延長儲存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