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驟然被羞辱感攫住。
蘇歡容色淡得像浸了霜的竹,眼波靜如寒潭,可那股子漫不經心的輕蔑,偏叫他渾身發緊。
他張了張嘴,喉間像卡了團棉絮,半個字也吐不出。
“走快些!”
旁側暗影衛猛推他肩頭,沈墨踉蹌半步,靴底在積雪上碾出凌亂痕跡,差點栽倒。
他咽了咽唇齒間的血腥氣,咬著牙立定,再抬眼時,那抹纖細背影已轉身沒入雪幕。
瓊英紛墜,蘇歡的背影筆挺如松煙墨繪的竹,與皚皚天地融成一幅素箋,清冷得叫人窒息。
沈墨怔在原地。
方才他竟錯覺,這姑娘是專在此候他———此刻再瞧,倒像自己會錯了意。
可無論怎么想,都已無關緊要了。
蘇歡本就不是為沈墨而來。
不過順道瞧個熱鬧。
這些日子,她見的熱鬧夠多了,不差這一樁。
靴底落雪,吱呀輕響,淺痕瞬被新雪覆沒。
蘇歡抬眸,睫羽撲落細雪:“帝京這雪,倒是應景。”
話音未落,她忽頓步,朝街角望去。
拐處,一輛玄車緩行而來。
瞧見車前標識,蘇歡眉梢微挑。
馬車在她身前穩穩剎住。
駕車的冷翼躍下,笑著見禮:“蘇二小姐,好巧。”
蘇歡莞爾。
“這天氣,旁人躲屋里焐炭,丞相府的車倒來得及時。”
偌大帝京,偏在此‘巧遇’,蘇歡輕笑著開口。
冷翼被她瞧得發慌,輕咳道:“突降大雪,路滑難行,小的擅自備了車,接主子回府。”
蘇歡頷首,側步讓道:“既如此,便不耽擱了———請。”
話音剛落,馬車側簾忽被只修竹似的手掀起。
一張清貴出塵的臉撞入眼簾。
除了魏刈,還能是誰?
蘇歡佯作驚色:“世子?原來冷大人已接上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