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一枚印章,自然沒法直接坐實姬鞒的罪名。
更棘手的,是沈墨之死。
“您是說,對沈墨下死手的人,和琪王有關聯?”
蘇歡微詫,抬眸望來。
大長公主闔目養神,周身氣勢森冷沉甸,叫人無端生畏。
良久,她緩睜眼,搖頭喟嘆:“糊涂!”
這已是明明白白的回應。
難怪動了這么大肝火。
蘇歡正預備安歇,尚儀府忽有人來報,大長公主身子不適,請她過去瞧瞧。
原是為了這樁事。
蘇歡收了脈枕,道:“先給您施針通一通淤積血氣,明早讓人照方子煎藥,一日三服,調理些日子瞧瞧。”
大長公主頷首,望著燭影里她清婉側顏,歉疚又起:“深更半夜勞你跑這遭,我這副身子實在不中用。”
“您這話說得折煞我了。”蘇歡取來針囊,“您本就不宜動氣,近來又操勞過度,這般情形也是難免。況且您對我有恩,但凡有差遣,歡兒無有不從,原是該當的。”
說著,她取根極細銀針,悄無聲息刺入大長公主左手合谷穴:“動怒最傷肝氣,您得多加留意。”
大長公主長嘆出一口氣,蒼老眉眼間,總算透出幾分疲色。
她近來委實累極。
陛下重病,朝中繁瑣事務全壓在肩頭,她每日還得和內閣那幫老臣周旋爭斗,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沈墨突然暴斃,是審訊時有人用了陰私手段。這事起初瞞得嚴實,后來顧赫堅持當眾二次查驗沈墨尸首,這才瞧出端倪。”
大長公主沒提細節,不愿叫那些腌臢事污了蘇歡的耳朵。
“后來反復盤查,總算揪出動手的人,偏那人跟琪王脫不了干系,聽說是刑部一個小吏,受過琪王的恩。難說里頭有沒有顏覃的授意,可顏覃是斷不會認的,推得干干凈凈。”
推這么個人出來頂缸,不管他出于什么緣由,都會被認定是受姬鞒指使———畢竟沈墨死了,姬鞒是最大受益者。
姬鞒這下真是跳進漳河也洗不清了。
蘇歡眼簾微垂,繼續施針。
這些事不是她能多嘴的,緘默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