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霜搖搖頭,眼淚卻簌簌落了下來,一開口便帶著哭腔:“是霜兒拖累了蕭哥哥,救命之恩,霜兒無以為報”說著便要屈膝下跪。
楚蕭哪里舍得讓她跪,連忙伸手扶住。
蘇黛霜低頭垂淚,順勢半靠進他懷里。
丫鬟小廝們相視一眼,都識趣地退了出去。
溫香軟玉在懷,楚蕭心神微動,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低聲安撫:“你我之間,何須說這些?我幫你是心甘情愿的,只恨我能力有限,這段時日脫不開身,才讓你受了這么多苦。”
他雖未明說,但蘇黛霜也能猜到,定是楚昊又教訓了他。
楚昊始終不肯出面幫忙,甚至多次阻攔楚蕭相助,態度已然十分明顯。
在蘇崇岳被抄家流放的境況下,楚蕭能做到這地步,已是極為不易。
蘇黛霜抬眸望著他,眼神楚楚可憐:“我這點苦算什么,想想爹爹要去北海的苦楚,根本不值一提。只是”
“砰———”
突然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響傳來,楚蕭循聲望去,便聽見女人嘶啞的哭聲,可哭了幾聲又咯咯笑起來,溫聲細語的,像是在與人說話,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楚蕭遲疑片刻,問道:“那是令堂?”
來之前他就聽說何氏自蘇靖死后,精神便有些恍惚,如今看來,竟是比傳聞中更嚴重。
蘇黛霜只覺得難堪至極,臉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巴掌。
從前在楚蕭眼中,她是嫻雅端莊的蘇家大小姐,可如今
她咬了咬唇,低聲道:“是。我娘親先前傷了頭,又遭逢弟弟的事,便成了這般模樣”
事到如今,否認已是無用,倒不如坦誠些,或許還能博些同情。
果然,楚蕭聽完,看向她的目光更添了幾分憐惜:“近來變故太多,倒是苦了你了。”
他替蘇黛霜擦去眼淚,又道:“我知道你一直記掛著你弟的事,特意讓人去打聽了,聚財巷那幫人確實把他送去了荒冢灘。原本我想派人攔下,可如今這情形,還是低調些好。何況那幫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主,真鬧起來怕是不好收場,你說呢?”
他哪里是懶得管蘇靖的事,先前拿出那六千兩,不過是為了救下蘇黛霜罷了。如今那幫人把蘇靖送去荒冢灘,倒省了他不少麻煩。只是這些話,自然是不能對蘇黛霜說的。
蘇黛霜也明白,楚蕭能做到這個份上已是仁至義盡,只得默默點頭,低聲啜泣:“我明白。只是我沒想到堂妹竟能做得這么絕。雖說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可我爹當真沒有害她父兄啊!先前我去求她,她竟連面都不肯見”
楚蕭對這些事也略有耳聞,是以并未覺得意外。甚至,他還想到了另一樁事:“你那位堂妹,倒是有些本事。”
蘇黛霜聞言一怔,愕然抬眸看向他。
楚蕭接著道:“聽說那流霞酒肆便是她一手操辦的?我好幾個朋友都提起過,說里頭布置得別有新意,生意火爆得很,他們想去訂座都沒訂上呢!”
蘇黛霜眼皮猛地一跳,只覺得心口像是被針扎了般,又疼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