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臉上的表情猛地一僵。
同行的官員們也都瞬間閉了嘴,誰不知道鎮西侯秦禹是當年因"克扣軍餉"被滿門抄斬的,這名字早成了忌諱,也就魏刈敢當著沈墨的面提!
明明下著雨,沈墨卻覺得手心冒了汗。他出身寒門,全靠讀書才有了出路,當年若不是同鄉的秦禹塞給他銀子,他連去帝京趕考的路費都湊不齊,更別說有今日的地位了。
他倆當年的情分,也曾被人傳為美談,只是那都是老黃歷了。
沈墨移開視線,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他也是糊涂啊軍餉那等東西,豈是能碰的!"
魏刈嘴角似有若無地勾了一下。
誰都說是秦禹貪墨軍餉,證據確鑿,可那筆銀子是從戶部撥出去的,沈墨當時身為戶部主事,怎么可能不清楚內情?
"確實可惜。"
魏刈淡淡地應了句。
錯信了人,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秦家血流成河的時候,沈墨卻步步高升,成了一方夔州總督,這境遇,真是天差地別。
他收了思緒,話鋒一轉:"回京后,我會向陛下稟明這里的災情,賑災的糧款,想來不日便能到。"
沈墨一愣,見他沒再追問秦禹的事,仿佛只是隨口一提,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回去。
聽這意思,魏刈這就要走了?
也是,夔州哪比得上帝京繁華,天天下雨刮風的,他想早點走也正常。
沈墨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能打發掉這位祖宗,激動得深深作揖:"那微臣就替夔州百姓,謝過世子了!"
······
"主子,咱們這就準備回了?"
一回到驛站,冷翼就忍不住問道,顯然也覺得突然。
魏刈點頭:"該拿到的都拿到了,再耗下去,也是白費功夫。"
冷翼自然明白,早在他們到夔州的前一天,暗影衛就已經先一步潛入,把沈墨這些官員的底細摸了個透。
該聽的聽了,該看的看了,最要緊的是,該拿的證據,也到手了。
魏刈從袖中抽出幾張紙,一張張翻看。
前兩張是沈墨上奏的折子拓本,后兩張卻是些香艷的小詩,字跡跟折子上的截然不同。
冷翼瞥了一眼,咋舌道:"沒想到這沈大人看著道貌岸然,倒是個風流種,還給勾欄里的姑娘寫這種東西。"
魏刈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張紙的末尾。
那兒沒署名,只蓋了個印章———正是沈墨的私印。
和當年鎮西侯秦禹案卷宗里,那封關鍵密信上的印,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