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赫瞇眸,聲線驟冷:“是以臣未敢輕舉妄動,反復查勘求證,待鐵證如山,方敢啟奏,其間心痛震驚,難以言表!”
言罷,他自袖中取出兩封密函,一厚一薄。
啟開薄函,一張泛黃箋紙無聲飄落,示于群臣:“此薄函內,便是鎮西侯秦禹當年所收密札。其上字跡寥寥,未署落款,只勸他速奪定戎關,糧草援軍旦夕即至,教他安心。”
群臣目光齊刷刷聚焦其上———秦禹當年貿然進軍,委實出乎眾人意料。
他統軍遠征,糧草輜重關乎生死,怎會不做萬全準備便貿然開戰?
原來竟是因這一封薄薄密札!?
沈墨望見那密札瞬間,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然下一刻,他便反駁:“一封札子罷了,誰不能寫?顧大人怎就咬定是我手筆?!”
姬鞒離得近,瞧了那密札幾眼,猶豫開口:“這似非沈大人筆跡。”
旁側官員亦紛紛凝眸細觀,面面相覷:“臣瞧著也不甚像”
“正是,沈大人楷書端方,此札字跡張狂潦草,斷非沈大人所書。”
“莫不是弄錯了?”
群臣議論紛紛,顧赫卻不為所動。他啟開厚函,內中是數張金粉箋,展動間金粉簌簌飄落,細嗅之下,猶有幽幽甜香。
沈墨的臉“唰”地慘白如紙。
顧赫展箋在手,持于另一側:“此厚函中,乃是沈大人寫給相好青樓姬妾的情詩,辭意繾綣,頗為香艷。”
末了八字,恰似一記耳光,狠狠摑在沈墨面上———文人風流本是常情,眠花宿柳亦非罕見,然被當眾揭穿這般艷詩,委實奇恥大辱!
何況沈墨身份尊崇,這下更是顏面無存!此后他怕是連面見同僚的勇氣都沒了!
群臣顯然也被顧赫這一手驚得呆了———他們料想過驗筆跡,或其他手段,卻萬萬想不到,顧赫竟能拿到這等私密物件!
顧赫雙手分持兩箋:“這兩箋字跡是否同出一人,諸位親眼所見。縱有善摹者,恐也難仿得這般神似吧?”
群臣盡皆默然,心內震撼難言——誠然,兩箋字跡,確系同出一人!
顧赫緊盯著沈墨:“沈大人素與鎮西侯交好,此札無落款,秦侯卻深信不疑,足見寫信人與他親厚!沈大人,前些年,您與秦侯書信往來頗多吧?”
沈墨渾身血液似要凝固,腦中天旋地轉,幾欲炸裂。從未有過的恐懼洶涌而來,將他徹底淹沒:“不、不”
他緊咬銀牙:“誰知道你從何處覓來的假貨!僅憑幾封無落款的札子,就想治我罪?!”
顧赫忽爾一笑。
這笑不知怎的,竟叫沈墨心頭驟沉。
顧赫緩聲道:“您以為,只有這些?”